说到这里,安德烈不得不提一嘴凡尔登的情况。
「凡尔登城被野蛮人蹂躏,我们去处决所有的野蛮人。那些家伙不可能几
天时间就把凡尔登的财富拿走,我们杀了强盗,凡尔登全城的财富就是对我们的奖赏。」
安德烈的话隐去了很多阴暗的想法,所谓估计到教士、民众都被残杀,城市财富归谁呢?上勃艮第军队杀过去,将凡尔登的财富收归自己,事后若是兰斯大主教过问此事,就说财富都被野蛮人霸占就好了。
毕竟罗斯人也是诺曼人的一种,罗斯人会骑马,说不定和阿瓦尔人也有些关系。无论那是什么,敌人都是野蛮人,财富在野蛮人手里不知所踪,这很合理。
老伯爵安德烈,他的这番不便于明说的话当场点醒了在场所有的聪明人。
此刻,就连男爵伯特也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狠辣与狡猾。
当时的伯特只希望凡尔登城主动进献一些财富犒劳自己的军队,这个安德烈狮子大开口,分明是要打着「讨伐诺曼罗斯人」的名义计划把凡尔登城洗劫一遍。如果出现任何的乱子,譬如勃艮第大军纵兵劫掠,事后一切罪责扔给诺曼人就好了。
他们嘿嘿笑出声,连威尔芬也佩服这位老伯爵的睿智。
贵族们说干就干,来自威尔芬的修正过的命令当夜传遍整个营地。
这一夜广大战士们上下其手得将已经装车的物资卸下,月光照在一辆辆平板车上,平滑的木板正剧烈反光。
新的一天大军开拔。
毛驴与战马被罕见的大量饲喂粮食,广大战士也在大清早吃上丰盛一餐
。
军营里大规模煮麦子,他们有意多煮上一些,把煮好的燕麦、黑麦沥干了水倒进麻布口袋,这样煮熟的食物会快速风干,待到这天晚上,士兵把它就地兑水泡一下就能立刻吃了。
一辆驴车甚至坐上六名步兵,他们的锁子甲、破甲、小圆盾,以及五花八门的武器一并放在车上。
一头毛驴拉运做了如此多战士的平板车,在出发的时候毛驴要费一些力气,真的行动起来,速度会逐渐变快。
六百余辆驴车,实际出动一千余头毛驴。
加上维埃纳男爵的败兵,威尔芬凑出了两千一百骑。
全军大快朵颐一番后,当太阳完全升起,集结完毕的上勃艮第大军的五千之众,自昨天下午受到战争警报,这才过了约莫十八个小时,一场声势浩大的反攻就开始了。
五千人紧急出动,不过按照旧计划,这几日也是大军开拔之日,广大战士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急迫。
恰恰很多人早就为无聊的驻扎折腾得不耐烦,他们毕竟有一半人是波图瓦伯爵的人,有关维埃纳男爵军战败,那是那家伙蠢,己方有睿智的伯爵大人、年轻有为的国王威尔芬大人,此次出战,凡尔登的游弋的野蛮人必败。
就这样,骑兵在前,运载三千名步兵的驴车在后。
战马在嘶鸣,毛驴又是啊啊大叫,再伴随着车轱辘的吱吱扭扭,士兵见对未来战士的乐观谈笑。
行动的大军带来巨大的轰鸣
,诚如伯爵安德烈所说,广大步兵坐上驴车,他们很快就与行动中的骑兵大军保持相似的速度。
因为骑兵出战,按照法兰克模式训练的勃艮第骑兵,行军之际就是战马快步走,待到与敌接战,也是短距离冲锋,以半回旋战术,用极长的骑矛轮番戳刺敌人军阵。
正常的行军,骑兵保持着步兵的两倍速。恰恰拉了一车人的驴车,毛驴完美展现出它强大的耐力,以快步走动,也能保持步兵的两
倍速。
很快,新堡垒大营变得空空荡荡。
被留下来的守军,他们本就因为崴脚、肢体受伤、腹泻等形形***的原因,这些人其实属于「非战斗减员」,就是按照旧计划,他们在伤愈之前难以跟上大部队,现在负责留下来看大营,也算人尽其用了。
庞大军队整体保持相当于一小时十公里的速度,这个速度看似很磨蹭,对勃艮第军队而言已经是在创造行军的奇迹了。
前队的两千余骑兵开路,后面的驴车大部队不得不因为道路狭窄变得拖拖拉拉。
骑兵们可以忍受一些很崎岖的道路,战马在荒草地走没有任何不适,于是骑兵可以在罗马大道两侧的草地前进,但驴车就只能严格沿着大道走向行进。
多亏了他们行进的是昔日罗马帝国的主干道,多亏了和平时期勃艮第地方与兰斯大主教区的联络比较频繁,这条路走得多了,草丛对路面的侵蚀显得非常缓
慢,大道宽度仍有十个罗马步(约莫十六米),并排行进两辆驴车并不不妥。
道路便利令波图瓦伯爵的驴车战术可以立刻施行,即便如此,庞大的军队还是在这天上午硬生生的变成长度大道约莫四公里的狭长队伍。无尽债务
这些日子虽有阴雨,偶然的小雨转瞬即逝,近日以来南风比较强烈,天气很适宜,这太适合作战了。
当日刚过中午,上勃艮第军就已经抵达昔日的十字路口市镇,军队通过空荡荡的维迪、维孔两村,就又马不停蹄地前往阶段性目的地——圣米迦勒修道院。
站在修道院长卡尔梅特的立场上,他在前天收留了维埃纳男爵的溃兵,一些伤兵还留在修道院修养。虽然明白南方集结的大军一定要从修道院门口过境,怎料到值此柔和的下午,一小撮骑兵带着象征欧塞尔伯爵的蓝黄条纹的旗子抵达修道院,宣称有多达五千人的大军要在修道院附近过夜驻扎。
勃艮第人?这么此举已经是跨越了传统辩解!
维埃纳男爵就只是男爵,然而接踵而至的可是上勃艮第的王者威尔芬。
威尔芬携五千大军而来,其意义就太重大了。
卡尔梅特实在不希望这群家伙在修道院附近驻扎,他信不过这些军队。
勃艮第军固然不会堂而皇之把圣米迦勒修道院的财富搬空,估计士兵们手痒痒,会把附近村庄洗劫一空。卡尔梅特不相信那些家伙的军纪,好在
自己在昨日就给了附近村庄以警报,一些人已经带着细软撤到山林了。
仍有很多大胆的村民没有规避,现在……也许时间还来得及。
于是乎,卡尔梅特一边虚与委蛇地告知勃艮第人的传令兵,所谓自己欢迎大军的驻扎,另一方面也是指挥下级教士,赶紧告知还没有撤离的村民立刻逃。
可惜,他的举措还是晚了一步。
威尔芬绝得天色渐晚,加之今日全力赶路已经人困马乏,对休息的渴望反而趋势骑兵更快行动。
修道院长卡尔梅特突然感觉到大地震动,须臾,便是勃艮第骑兵浩浩荡荡而来。
这些携带超长骑枪的法兰克风格骑兵,他们犹如马斯河畔行走的森林,骑矛如林遮天蔽日,夕阳柔光又照着他们锃光瓦亮的头盔烁烁放光。
大军一到,可怜的就是那些没即使撤走的村民。
勃艮第骑兵立刻占领修道院的附属村庄,未逃走的男女村民都被控制。
男的充军做民兵,女的一并带走充当厨娘。老实巴交的村民如何要为勃艮第人打仗呢?多亏了修道院长卡尔梅特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带走了所有被俘虏的村民。
被保下的就只是村民,村子里所有未被村民带走的财物当即被勃艮
第人笑纳。
以道德做批判?以「下地狱」做诅咒?
年轻的王者威尔芬不吃道德批判这一套,他是很典型的军事贵族,又正值青春期的尾巴最是好勇斗狠。
至于诅咒其
下地狱,卡尔梅特开不了口。他实在知道勃艮第人的狠辣,若是自己乱说话,保不齐就不明不白的死了。再说,这种话也不能对着威尔芬说,此子是上勃艮第王者、欧塞尔伯爵之子,图尔伯爵二小姐的大儿子,此人因而还是皇帝洛泰尔的表外甥。威尔芬就算是把修道院附属村庄的村民都杀死,自己想骂他就只能腹诽,在明面上还是要对这小子笑脸相迎。
这一次,修道院长卡尔梅特见到了已经长为大人的威尔芬,也是第一次看到据说是五千人的大军陈兵修道院。
他完全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