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4章 奥尔良伯爵威廉的抉择(1 / 2)

一艘长船迅速抵达奥尔良城外的河岸,阿里奥伯特回望一眼河对岸的麦西亚联军,他双手攥紧旗杆,奋力跳下半搁浅的长船。

绝大部分划船者不会下船,跟随他上岸的都是他的老随从。

雷格拉夫就是知道法兰克贵族比较重视繁文缛节,尤其是一些堪称象征性的行为艺术,在关键时刻不得不做。譬如,船上的战士哪怕靠岸了也不下船,这就代表着联军并未真的再次兵临城下。

此次前来的仅仅是阿里奥伯特与其随从,他们的身份本身就是阿基坦国王的使者,此番扛着的也是查理曼狮子战旗。

遂在形式上,使者们不过是借用麦西亚军的船只过河而已。

从河滩到城市南门的距离很近,奥尔良就是这样一座滨河城市,故此滨河的城墙也最为厚重。

一下批披甲士兵早已等候在城墙上,他们攥着短木弓奉命监控局面,一旦有变,同样站在城头的伯爵自会采取断然措施。

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那些下船者。

伯爵威廉特别关注那位奋力摇晃旗帜的中年人,心想着能掌握查理曼战旗的家伙绝非等闲。

「莫非,他是个贵族?至少也是一个骑士。」威廉不敢掉以轻心,他命令城头的战士们把箭都树立摆放在城垛后,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准放箭。

河对岸是铺天盖地的黄蓝混色旗帜,一些旗帜被做得非常巨大,其上明显标注着「圣安德烈十字」,这与去年

在河道游弋的船只所悬挂旗帜如出一辙。

威廉并未与雷格拉夫正面接触过,他的人倒是被兵力有限的麦西亚军逼得不敢下河捞鱼,因为维京长船太过于张扬,始终悬挂旗帜进行活动,实在令奥尔良守军记忆犹新。

至少威廉和他的战士们能明白,去年发动围城战的敌人之一已经在河对岸盘踞。

只是没有人明白这群家伙兵力缘何如此庞大,为何他们还能掌握一面狮子战旗。

于是,阿里奥伯特成为万众聚焦。

之间他持续挥舞着旗帜逼近禁闭的城门,他料定了守军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对着查理曼战旗放箭,因为这事关贵族的誓言与荣誉。

待旗帜狠狠插在城门口的土地,阿里奥伯特抬起头大声喊话道:「威廉!奥尔良的威廉!我知道你在城墙上。我乃阿基坦国王的特使,我乃科尔马男爵阿里奥伯特,请放我进城!我要和你谈谈。」

一个男爵?更是查理的特使?

难怪,此人有资格举着查理曼战旗。

既然是特使,岂不是意味着河对岸的军队就是效忠查理的。

奥尔良已经归降查理,两个月前虽然有使者快马加鞭将国王的命令传达到位,一个自称男爵的人亲自作为使者面见,威廉至多高兴了几秒,接着陷入深深怀疑。

威廉一边听着城下之人继续喊话,又多看又看生怕有伏兵,所谓趁着城门打开之际鱼贯而入。

因为现在的奥尔良已经无力集结

大军,他空有伯爵的身份,根本不能短时间里集结一支军队,指望着城里避难的农民成为敢战民兵实在痴心妄想,他所能倚靠的就是现在为数不多的披甲者。

「也许和对方谈好了,可以消弭一场没必要的战斗。」他想了一阵子,终于下令稍稍打开城门。

于是,一位披甲侍从代表自己的主人,对城下奋力喊话:「男爵大人!请进吧!仅有你一人可以进入,我的主人愿意与你谈谈。」

阿里奥伯特这番也喊累了,他抬着头面目难堪的回应:「好吧。我自己进入。告诉你的主人,我们与你们无意战斗,请打开大门让我进城。」

威廉早就被去年数月为围城战打

得精神过敏,伪造查理曼战旗并非不可能,如果城外都是狡猾的诺曼人,谎称贵族再诈骗开门继而破坏,他们也没有丝毫负罪感。

多达五十名甲士奉命聚集在城南门处,他们纷纷拔剑持盾待命,防着的就是敌人趁虚而入。

威廉本人也亲自下楼迎接,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于是又有三百名临时武装的农民,带着五花八门的农具充当武器,成群结队藏在各个民居中。倘若敌人真的使诈,守军打一场小规模战斗将趁虚而入的敌人赶出去并没有问题。至于之后的事情,奥尔良大不了再打一场悲壮的守城战。

因为时局已经把奥尔良伯爵逼到绝境,军民损失惨重,贵族家族荣誉遭到严重打

击。奥尔良不会跪着求和,他们宁可被敌人活活耗死在城市,或是城破后战到最后一人。

倘若城外的家伙真的承诺和平,奥尔良就当以主人的姿态许可客军借住,至于为他们提供各种资源,想到不要想。

因为阿基坦国王「秃头」查理,在他本人大驾光临奥尔良之前,威廉决心不向任何贵族卑躬屈膝。毕竟查理已经的威廉的女婿,意味着威廉已经没有资格、更不应该向任何贵族卑微求和,否则就是辱没阿基坦国王的尊严呢。

现在的奥尔良穷困交加,威廉的心气儿也是真的高。他身披锁子甲岔开双腿,头盔之下的络腮胡打理得规整。他再握紧剑柄,俨然一副老战士的模样。

威廉站在城门之后就是为了展现坚守与奋战的决心,无论开门之后走来者是人是鬼,己方的底线就是绝不投降。

终于,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大门仅打开一半,便有一名披甲战士探出半个身子,很不客气地呼喊:「使者,你进来吧!」

士兵获悉那是贵族,即便如此还是奉行伯爵的命令粗俗喊话。

阿里奥伯特不以为意,这便将旗帜扛在肩头,勒令随从原地驻守,神情淡然的走进城门。

他才刚进大门,仅在城门洞内就看到两排精神紧张的战士,还没迈出两步,身后的木门就被关进,厚重门闩再挂上。

「嗬!我们有这么恐怖吗?你觉得我很恐怖吗?奥尔良伯爵大

人?!」

阿里奥伯特看清前方站着一持剑人,其人衣着考究,右手握着宝剑,而剑柄上的宝石装饰证明了此人极为尊贵。

他想不都不想确定此人就是奥尔良的威廉,特意大声喊道。

威廉为猛然一问,再一听此人特别的说话口音,那浓厚的鼻音果然是从南边来的家伙。

「你认识我本人?」

「现在就算认识了。」阿里奥伯特继续双手扛旗,他有十足把握确定奥尔良方面必须对自己好礼相待。「我的确是阿基坦国王陛下的特使,我更是他的近臣。朋友,埃蒙特鲁德大人在波瓦蒂尔过得非常舒心,你就不必担心了。」

「她?」威廉眼前一亮。

固然有很多民兵待命以备不测,威廉想了想,看来自己的一切过激反应可以告一段落,这便伸手示意所有紧张的战士宝剑入鞘,城墙上待命但是弓箭手也把箭卸下。

阿里奥伯特的眼见侦查四面八法,隐约中确认了守军暂时放下了戒备。

前方仅有威廉一人,恰逢扛旗的自己也仅有一人。

两人见面,彼此仍有不小的尴尬感。

双方互相大量一番,还是急于破局的威廉率先开口。就这样,双方干脆以埃蒙特鲁德这位奥尔良伯爵小姐为突破口,他们消弭了尴尬,也稍稍增加了互信。

威廉终于从使者嘴里明白了河对岸军队的明确身份,他可没有丝毫的宽慰,恐惧、痛苦、愤怒、庆幸……

他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