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先生依然笑容满面,轻声笑道:“你也未免太过自私了!难道你认为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你母亲的生命就算是尽孝了吗?”
楚云鹏嘴唇微微颤动了两下,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只是默默地听着二先生继续说道:“正所谓母子连心啊,你的确救下了她的性命这一点不假,但倘若你因此丧失了性命,那么你的母亲便再也无法见到你了。你不妨试想一下,她会有多么的悲痛欲绝呢?”
当提及到他的母亲时,楚云鹏全身的血液瞬间像是被点燃一般,沸腾不止。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考虑其他任何后果,径直指向二先生,怒声斥骂道:“你们这些毫无信用、背信弃义之人,明明答应过要放过我娘,为何最后又将她置于死地?快给我一个解释!”
二先生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急忙向一旁的阴魂客吴常投去一瞥。此时,吴常不断地向他使眼色示意,二先生立刻明白过来,迅速恢复了笑容,反问道:“或许我确实食言了,但你难道就从未违背过对他人的承诺吗?”
又道:“你先说出‘玄天宝录’的真相来,再谈守不守信的问题好不好?”
楚云鹏一脸决然,斩钉截铁地道:“除非你把我娘弄活让我见了,我才和你说话!”
二先生轻笑一声,语气柔和地说:“你也累了,先休息吧!”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楚云鹏在这座不知名的深山里,眨眼间又度过了半个月。
他的武者修炼功法已经丧失,父母也双双离世,万念俱灰的他再也没有逃跑的念头,每天只是浑浑噩噩地吃饭、睡觉,被困在房间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就在这天,二先生竟然又笑意盈盈地走进了楚云鹏的房间!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楚云鹏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可她却始终和颜悦色,巧笑嫣然,想尽各种办法逗他开口,可惜都未能如愿以偿。
这次楚云鹏看到她走进来,干脆直接躺在床上,面朝里面,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二先生确实有着很好的涵养,他仍然像往常一样,天南海北地闲聊着,一张嘴喋喋不休,没有停歇的时候。
楚云鹏听着有些烦躁,突然翻身坐了起来,大声说道:“你把我关在这里,既不杀我,也不放我走,还经常跑过来唠叨个不停,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二先生惊讶地叫了一声,笑着说:“没想到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这可真是太难得了!你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啊?还是想离开这个地方呢?那么你……”
楚云鹏白了她一眼,用力地把身体往后一躺,重新躺在了床上,心里想着绝对不要再理会她。
二先生却依旧笑容满面地说:“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如果你想走,那就尽管走好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
楚云鹏原本已经决定不再理睬她,但听到这句话后,实在无法抵挡它带来的巨大诱惑,竟然不由自主地再次翻身坐了起来,带着一丝怀疑的语气问道:“你真的愿意放我走吗?”
二先生轻笑几声后说道:“我又何必欺骗你呢?”楚云鹏迅速离开床铺走下地来,并连连拱手准备向其致谢,但二先生却突然再次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接着说道:“但是你也要说话算数才行啊!”楚云鹏听完后愣了许久,实在想不明白对方说这句话到底有何意图,于是疑惑地询问道:“我曾经说过些什么呀?”
二先生微微一笑道:“小家伙记性怎么这么差,你之前不是说过要将万象宝......”楚云鹏一听便知她是在欺骗自己,顿时怒火中烧,愤怒地说道:“你赶紧给我走开!”
二先生却突然脸色一沉,反驳道:“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凭什么要走开?亏你还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起话来竟然还不如我们这些妇道人家!”楚云鹏这时才恍然大悟,怒不可遏地道:“好啊,那你把我娘叫过来吧!”
二先生却又突然喜笑颜开地回应道:“这样才像点样子嘛......”
楚云鹏不禁大为惊愕,只听二先生继续笑着说道:“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们可都是君子,既然说了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绝对不能反悔的啊!”
楚云鹏心中暗自思忖:“义父在翠柳谷没能拿到玄天宝录,这件事情也并非什么秘密,如果真的见到我娘,我如实相告也并无不可。”于是他便开口说道:“你尽管放心好了,等我见到我娘,一定会把实情告诉她!”
二先生伸出纤细的手掌连拍了几下,须臾之间,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楚云鹏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门帘,心中却充满了疑惑:“茵儿曾经亲口对我说过,我娘早就已经过世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难道这又是一场恶作剧,让别人冒充我娘来戏弄我......”
正当楚云鹏满心狐疑的时候,门帘被掀开了,一个面色苍白、瞎了一只右眼的中年妇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楚云鹏在此之前已经与她见过三次面了,而第一次见面时,因为她挖掉了楚云鹏义父的双眼,这让她在楚云鹏脑海中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于是乎第二次在湖南会同相遇时,楚云鹏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等到第三次在滴山重逢之时,尽管当时她已变得清瘦不少,但容貌并没有太大变化。
然而,此时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位中年失明妇女,面容却发生了巨大改变,两颊颧骨高耸,脸庞瘦削尖锐,让人难以辨认。楚云鹏心生疑虑,不敢贸然上前相认,只能惊愕地站在原地,疑惑地凝视着她。
那位妇人神情落寞,始终低着头盯着地面。偶尔抬头瞥见楚云鹏,眼神中瞬间流露出惊愕和喜悦交杂的神色。
她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那双一只失明、一只明亮的眼眸中,忽然间滚落出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楚云鹏心头一阵酸楚,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两步,紧紧盯着那妇人的脸庞,泪眼朦胧地道:“我是楚云鹏啊!我只是想见我娘一面而已,你真的是我娘吗?求求你跟我说实话,千万不要骗我啊!”
那女人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一些,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她强作笑颜,温柔地轻声说道:“鹏儿啊,我们母子曾在翠柳谷山下、会同镇郊以及太滴山前三次相遇,难道你现在还要否认......否认我是你的娘亲吗......”话还没说完,她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瞬间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