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越过江北防线，时隔几个月后，他又一次踏上了北境的土地。

难民大都聚集在灵川城外，越往北走，难民的数量明显少了很多。

大晋朝廷南撤时，焚毁了防线以北百里内的所有城寨，坚壁清野，替防线又加了一道保障。

北境平原广阔，这附近又没有城镇的指引，他再次掏出了地图比对，大方向并没有偏，他便继续往北。

此时已经入夏，漫山遍野的碧绿色，给北境增添了不少生机。

他从一踏入北境就能有种强烈的感受，这里的天地灵炁，要比南境充裕很多，只不过不够纯粹，甚至还隐约夹杂了一丝浊气。

对于练炁士来说，最厌烦的就是这种同样生于天地间的浊气，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修士，本应该有不死不灭的命理寿元，却最终都被浊气腐蚀消磨。

说来也怪，自从那次地龙翻身以后，他似乎有了一种能力，能够自行消化这些浊气。

这或许是件好事，但他并不敢大意，目前还没出什么岔子，也不知道往后会不会有什么隐患。

又走了几十里，眼前出现了一座千人规模的小村落，也不知是规模太小，还是位置太过偏僻，居然残存了下来。

李长乐并没有什么期待，虽说远观没什么异样，但村子上空盘旋着浓郁的死气，显然是被胡人屠村不久。

他一声沉重的叹息，还是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接近村口，便能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其中并无腐臭，李长乐不由的一怔，显然是刚被屠村不久。

村内，所有的粮食和一应器具，能抢的全都已经被抢劫一空。空地上有人血画出来的古怪图案，这东西他在西北时见过类似的，似乎是羌人的某种祭祀仪式。

唯一奇怪的是，几乎所有成年男性的头颅，全被人割去了，数量大概有三百多颗。

“这群畜生，叫一声‘蛮子’可真不冤枉！”

李长乐看着眼前的惨状，一时间血气翻涌，这种情况他以前看过很多次，但永远也无法习惯。

从现场的情况看，屠村发生在昨夜凌晨。

他抬头看了眼当空的日头，眼神变得无比冷冽：“赶得上，诸位在天上看着，我让尔等瞑目！”

李长乐嘴里面呢喃着，脚下步履坚定，就在他打算离开时，却被一阵细微的响动吸引。

那声音很小，但依旧无法逃过他的耳朵。

一处墙角的磨盘下面，有个平日里存放粮食的暗窖，里面堆放着十几袋谷物，并未被屠村的士兵发现。

而在麻袋后面，还藏着两个小孩儿，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

其中女孩大一点，看样子十多岁，男孩儿四五岁，哭得满脸都是鼻涕和泪水，被姐姐死死捂住嘴巴。

李长乐先是一愣，然后收起了浑身的煞气，尽量让语气听着没那么吓人：“别怕，我不是坏人……”

“你，你不是官军？”女孩儿抱着弟弟，浑身颤抖地缩在麻袋后面，“官军杀了我爹！”

“官军？”

李长乐随即又反应过来，现如今这北境，已经成了胡人的天下，这些茹毛饮血的胡人兵，自然也就成了官军。

“有吃的吗？”李长乐又问了一句。

麻袋里都是晒干的麦子，如果直接生吃，口感不会比观音土好多少。

女孩默默举起一块红薯，虽说也是生的，但好歹能直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