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群开始纷乱起来,有人大着嗓门和他们打招呼;也有人因为打赌赖账,和同伴争吵起来;甚至还有妇人,抱着哭闹的孩子过来让岳直哄……
李长乐微微皱眉,但什么也没有说。
一直到所有人离去,岳直抹了把汗水,长长呼了口气:“这可比跟你们打一架还累。”
“的确。”李长乐点点头,沉声道:“有些事,我昨天就想跟你谈了,但没顾得上。”
“现在也可以说。”岳直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你有没有想过,以你们现在的实力和凝聚力,明明有能力攻占城池,却为什么守不住?”
岳直似乎并不意外,反问道:“难道是因为大家伙的组织力和协调力太差,军纪太过松散?”
“你说呢?”李长乐扶着额头,“你既然知道,就没想过办法?”
“想过,但是没办法。”
岳直坦言道:“乞活军只是个名字罢了,大家伙说白了就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难民。依旧是民,算不得军!”
“就这一个字,如果没办法改改,往后只会死更多的人。”
岳直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了起来:“冯延算个将才,他带的那些家丁,无论是纪律还是战斗力,都是大家伙当中最强的;老邢当过捕头,算是半个;老李和老周加起来算是半个,还有几个你不认识的,曾经当过几天兵,勉勉强强也能是半个。”
李长乐歪着头,“就没几个囫囵个的?”
岳直罕见地叹了口气,“其实,相比于将才,我们现在最缺的,还是成百上千的伍长、什长、百夫长,能打架的糙汉子很多,可真正能打仗的士兵,又实在太少,就只能是往前猛冲……”
李长乐皱着眉,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办法。
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岳直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过没关系,现在不是有你了。”
“我又没当过兵。”李长乐一脸的为难,“你让我打架可以,打仗还是算了。”
“我也一样。”岳直挠挠头,“我能把大家伙聚拢起来,至于指挥训练,总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李长乐想了想,从留神当中拿出那堆书籍,最后翻出来两本兵法。
“我曾经看过几眼,一看就瞌睡,送你了。”
岳直简单翻了几眼,随后笑眯眯揣进怀里。
“这些只能一步步来,先说说眼下的情况吧。”岳直罕见地严肃起来,“我派人送了两封信到江北防线,一封是以乞活军的名义,一封是打着你的旗号。”
李长乐点点头,“五天后大概能有回信,先不用管这个,就看大家最近的反应了。”
“其实就算没有这出戏,有些人的身份我也能猜的到,只不过大家伙兄弟一场,一直没好意思动他们。”
“那是以前,越往后,你恐怕越难跟他们做兄弟了。”
李长乐说着一愣,似乎又想到了某个人,很久才收回思绪。
中原,禹州城。
宇文欢右手抱着纱布,经历了数天的鏖战,神色却依旧饱满。他身后是三千赤红甲胄的离火军,跟着他穿过尸横遍野的城门口,堂而皇之的进城接受五千守军的投降。
幽州以北,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夏日里披着黑色的貂裘大衣,缓慢独行在沙漠之中。他动作看上去并不快,但每一步出去,都是已经是在十丈外。
老者脚下步履不留痕迹,身后所过之处,沙地里却开出殷红的彼岸花,不多久人已经到了幽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