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璧在一旁不禁叹息，这位具备仁心的医者，显然已经是心存死志，一心想要做的，就是寻死了。

“李宜修！你就算是不想活，想要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小儿子？他如今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童，一旦离了你，他要怎么活下去？”

“你是否想过这个问题？你太自私了！”

李宜修冷笑道：“身处山东，谁又能够独善其身？莫非我活着，我的儿子就能活下去吗？”

“不会的，瘟疫无情，我试过许多次，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

王公璧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指着李宜修，一脸怒容，但是想劝又想不出劝说的话。

毕竟……李宜修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

而王公璧的怔怔无言，让整个巡抚衙门，一下子笼罩了一股绝望的气息。

连一向善辩的王抚台都哑口无言，岂不是正好说明了，瘟疫是没有办法的？

他们是没有出路的？

天下之大，但似乎并没有他们的活路，他们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只是无用的挣扎。

“你试过很多次，但是你并没有走正确的道路，试验再多次，也只会和正确的结果南辕北辙。”

就当这时，朱慈烺淡淡说道。

声音不算重，但是很有穿透性，几乎传遍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李宜修面露嘲讽，他看向朱慈烺，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讽意味。

“呵呵呵，老夫如今刚过不惑，从医却也有三十余载，而山东之瘟疫，几乎比所有的地方都要多。”

“毫不夸张的说，老夫见过的瘟疫，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张口正确道路？闭口南辕北辙？”

“无数先贤为此付出生命，却依旧没有办法，

你如此言语，对得起他们吗？”

“你如此诓骗世人，可又有什么用？莫非谎言才是治病良方？只要心中默念自己没病，自己就真的没病了？”

李宜修大声说道。

王公璧受不了了，大声说道：“左右！将这狂徒拖出去！拖出去！”

左右顿时上前，想要将李宜修给抓走。

朱慈烺淡淡挥了挥手。

“李先生，你说你学医三十载，但其实本宫想告诉你，医术这个东西，不是年岁越高，医术就越高的。”

“看你这一副作态，本宫不得不说一句，你这三十年的医术，其实都是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朱慈烺丝毫不惯着对方，直接冷语相讥。

李宜修气笑了，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有人质疑他的医术？

尤其是质疑他医术的人，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

而且医术这东西，不就是要不断地试验，遇到不同的病症，才能让经验不断丰富，医术不断提高吗？

“哦，看样子太子殿下的医术，非常高明？”李宜修反唇相讥。

朱慈烺嘴角一勾，说道：“非常高明谈不上，只能是略懂，但是应该比李先生强不少。”

李宜修不禁嗤笑。

如果他记得不错，太子殿下如今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就这样的人，一辈子没遇到两个病人吧？就这样的人，也敢妄谈什么医术？

恐怕是看了几本医书，就觉得自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