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祥想到的第二个强助是散骑常侍崔季舒。崔季舒不仅曾是莫小丰最为亲信的僚属,而且也颇受丞相贺崇倚重,在贺崇率军离京平叛之际,被委以坐镇京都,协理朝政的重任,如果他肯施以援手,郑仲礼大概不会拂了他的面子。然而,卫祥转念又想到,崔季舒日常都在宫城办差起居,以自己的官阶如要见他,大约需要托人事先通传消息的,而郑仲礼如今执掌宫城宿卫,难保不会有人向他透露此事,假如他和严选之之间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岂不等同于提前向严选之报了警。
反复思量之后,卫祥最终决定去向尚书右丞杨遵禀明此事,争取求得他的相助。
杨遵在政事堂听卫祥说明来意,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了下来,沉吟片刻,问道:“卫从事,你是否已查清严选之是如何攀结上郑都督的?”
卫祥决定来找杨遵帮忙前,利用凌晨到天亮的这段时间对严顺及严宅的相关人等进行了讯问,对严郑二人结交的过往已有大致的了解,此时听杨遵问起,便抱拳答道:“据严家仆役供称,最初是郑都督主动找严选之为他物色娈童,二人才开始有来往的。前段时间,严家因牵涉牟小七一案而遭监视,严娉为此曾托请郑都督向崔中尉告解,郑都督也确实替严家出面释清了原委,劝使崔中尉解除了对严家的监视。"
"渤海公为何要命令抓捕严选之?"杨遵脸色更加难看了,又问。
卫祥略一犹豫,还是把莫小丰派飞骑向他传达的命令一字不落地向杨遵复述了一遍。
杨遵听罢,当即以手支案,惊诧地问道:"你是说,渤海公命你查证确认严选之系柔然安插在邺都的谍候?"
卫祥表情肃然地点了点头。
杨遵起身开始在政事堂内来回踱起了步,过了足足一刻多钟,才停下脚步,对卫祥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倘若贸然行事,只恐后患无穷。不如先这样,城安司不是已派人在郑府外埋伏,守候了吗?最好是在严选之离开郑府以后再将他抓捕,审讯。同时,你再另派得力人手加紧调查郑都督是否和柔然有所来往,随时报我。"
卫祥不免有些失望,同时也对杨遵这位尚书省的堂官命他调查禁军统领产生了疑惑,再三思量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纠察百官本是御史台的职分,城安司隶属司州刺史府,这个这个嘛。。。"
杨遵凛然答道:"本官受命掌理六曹事务,其中吏曹,兵曹,还有都官曹皆有核究官吏,将佐之职责,本官命你对涉案将佐进行秘密调查,有何不妥?"
卫祥诺诺称是,却站着没动。
杨遵知他心中仍存顾忌,遂放缓语气,实言相告道:"抓捕一个商贾事小,可如今牵涉到了执掌宫城宿卫的郑都督,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你明白吗?于今之计,只有先查清了郑都督和柔然之间有无暗中往来的实情,才好相机行事,对严选之采取断然措施,否则一旦引发另外的事端,非但是你,即连本官也无能为力了。"
卫祥隐约猜到杨遵之所以要他调查清楚郑仲礼是否有暗通柔然的实迹,固然有先排除最大风险,甚至明哲保身的意图,其实也有拖延时间,以便思谋出更稳妥,有效的应对之策的意思,遂不再迟疑,抱拳领命,安排人着手调查郑仲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