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鼑王朝的光辉已经在向世界蔓延。
在摩德.嘉德20鼑(约为人类40岁)的年纪,他彻底了解了千鼑王朝为何能繁盛千鼑不败。
千鼑王朝没有信仰,不信神明,更不信所谓的命运与诅咒,他们坚持“人即神明”的理念,认为一切未来都要靠自己去开拓,世界是属于人的,一切物质都是人类登上天堂的阶梯,在千鼑王朝看来,其它王朝为求神明护佑而献祭粮食甚至儿童的行为,是对生产力和物资的严重浪费。
同时,千鼑王朝内君主不是古代的国王,千鼑王朝的君主只作为一个象征,没有任何实权,真正有实权的是在千鼑王朝居住超过10鼑,本身年龄超过20鼑的人通过选举议员组成的议会。千鼑王朝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王朝,它已经逐步挣脱封建的桎梏,向着民主迈进。
但也由于观念的不同,千鼑王朝与其它王朝之间无法互相理解。千鼑王朝的人,也极少与其它王朝的人交流。
但摩德不同,他是个深受王朝封建迷信残害的人,见识到千鼑王朝的强盛后,他便发誓要将文明的光辉洒向世界,让无数被封建制度压迫的人从深渊中站起来。
因此,千鼑远征军在摩德的领导下成立——一个旨在不惜一切手段毁灭一切封建制度的远征军,包括暴力,无论如何,摩德绝不允许那个曾经险些杀死他的封建思想残留于世。
而千鼑远征军灭绝宗教与信仰的运动,便名为“千鼑之辉”。
...
摩德首先回到了他出生的那个王朝的遗址——繁华的城池已经化作一片废墟,几乎要被荧光的植物淹没,只有在外围还能模糊分辨出城墙的轮廓。
唯一不变的,是那条“护城河”。
停下蒸汽车,摩德踱步至护城河旁,依旧是那股沁人心扉的香气,依然是那如蓝水晶般平静的湖面——而这里,就是曾经险些杀死他的地方。大自然正试图用绚丽的外表,掩盖它的暴行。
从盔甲中拿出一个玻璃瓶,向着湖中漂浮的渡船残骸抛去,玻璃瓶在残骸上破碎,流出腥臭的透明液体,液体流入湖中,而“河神”依旧不容许那些污秽之物存在,数条披覆鳞甲的触手搅碎湖面,如长鞭般将渡船残骸撕碎,碎片很快沉入河中。
玻璃瓶中装的是油脂液,是星空人通过身体排出的废物,类似于人类青春期脸上分泌的油脂,不同的是油脂液中含有大量对星空人无害,但对其他生物有剧毒的毒液,油脂液的产生在营养丰富,代谢旺盛的幼年星空人身上极为旺盛,且对很多生物有强烈的刺激作用。
当年,正是幼年星空人身上分泌的油脂液中的毒液,刺激了“河神”,才造成让河神抵御猛兽入侵的假象。
回身返回车队,一名星空人士兵单膝跪地:
“长官,火炮已经架设完成,只要您下令开火,我们就能将河神杀死。”
士兵背后,数辆由蒸汽动力驱动的自行臼炮已经展开支架,似山岳般高大的车体顶端正顶着锅炉般的臼炮,烟囱喷出的白色蒸汽如火山爆发前喷出的白烟。
臼炮中装填的是重磅燃烧炮弹,厚重的穿甲弹头足以使炮弹深入地底或巨型生物厚重的甲壳,穿透之后,延时引信便会使炮弹爆炸,大量粘稠的燃油将被炸开并点燃,一发重磅燃烧炮弹便足以炸出一片微型地狱。
“不,把支架收回去,我们得继续前进,去寻找其他王朝。”
“可是长官,河神险些杀死童年时的你啊。”
“我要把河神留着。让世人看看他们信奉神的行为是多么愚蠢!”
险些杀死他的不是河神,而是迷信。
...
摩德找到数个已经存续超过40鼑的王朝——按照他们传说的理论,这些王朝再经历几鼑短暂岁月便要覆灭,利用其统治者对王朝死灭的恐惧心理,使千鼑远征军的思想介入王朝的统治体系中。
摩德站在一位王朝君主的面前,他身着黑色的铠甲,头盔上的铸造钢和黑色玻璃将他的一切情感与气息都隐藏在钢铁之下,宛若一座没有生命的黑色雕像。
而他面前的王朝君主,虽然用丝绸和金属装饰遮面,丝绸披肩和丝绸披风更是将他的身躯完全遮盖,但依然难以阻挡他身上的那种忧愁苦闷如蒸汽般向外扩散。
“你们的王朝真的已经存续数千鼑?”
“是的。”
君主又低头思索,他想到很多——他看到自己的统治被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介入;他看到自己的军队被一支完全陌生的军队掌握;他看到一场即将摧毁星空人灵魂中守旧的一切的大革命。那些神明与宗教的虔诚教徒,是否会把他当做背叛神明者而弃他而去甚至是发动政变?那些守旧的民众,是否会认为他叛经离道,乃至已经成为其它王朝的傀儡?
而他能得到什么?他与人民生命的存续,王朝的存续,他甚至有可能见证王朝存续超过50鼑的历史性时刻,无论如何,即便他因这个文明被人民唾弃,他也要让他的人民在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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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君王颔首,以无言的方式决定了这个短命王朝的命运。
但同时,抵抗激烈的守旧派也大有人在,摩德尝试教化他们,但他们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
那是星空灿烂的日子,天上诸星如众神之眼般闪耀,连大地都泛起一层空灵的蓝光。
千鼑远征军的部队身着融于阴影的黑色铠甲,在楼宇间狭窄阴暗的缝隙中跃进着,直至来到一处教堂顶端。
“墨核教堂”——一个王朝的宗教中心,认为神爱世人,世人应当心存慈爱与坚定。在过去的几十鼑岁月中,墨核教凭借着宗教的凝聚力一次次将这个王朝从生死边缘挽回,直到现在,墨核教依然是这个王朝的精神中心。
但在摩德眼中,一切信仰都是会吃人的怪物,世界上只有,也只能存在事实。
千鼑远征军在教堂顶部安置炸弹,顷刻间教堂的顶端被一朵狰狞的尘花笼罩,数百吨砖瓦如天倾般坠落而下,将教堂中祈祷的星空人掩埋在尘埃与巨石下。
千鼑远征军的战士从坍塌的屋顶上落下,重重踏在废墟上,将砖瓦踩成粉末。黑色的铠甲在烟尘中泛着光泽,屹立在残破的神像下,似乎是背叛信仰的异教徒。
摩德带领着小队四处搜寻着幸存者。
一个身着黑白色教徒袍的年轻星空人从废墟中站起来,手持着短剑向着摩德刺去——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受到如此针对,他的宗教,他的教徒分明是这个王朝的功臣,一次次地让它起死回生,一次次地让它走向繁盛,可君主仅仅几个颔首,就要将它铲除。
没有用任何武器,摩德侧身闪过竖劈的短剑,右手抓住年轻星空人的头颅,而后骤然发力,直接将年轻星空人的头颅捏爆,血浆与碎骨渗入尘埃与碎石中,年轻星空人的身体也像断线木偶般倒下。
借着教堂坍塌产生的尘埃云,教堂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年星空人背着一位不满3鼑的幼年星空人,试图离开教堂。但他们的行动躲不过摩德能看到紫外线和红外线的独眼,举起霰弹手枪向尘雾中射击,数百枚弹丸如蜂群般扑上两名星空人的身躯,背在背上的幼年星空人被炸成一团血雾,而稍微高大些的老年星空人则被弹丸炸得只剩双腿,如枯树根般扎根在地面。
离开教堂,星空上的群星愈发灿烂,宛若神明的怒目,但摩德和他的千鼑远征军毫不在意。
狂风吹过,空中飘起乱麻般的烟尘和萤火虫般四处飞散的光点。摩德抓住一片光点,发现那实际上是一张燃烧的书页,火焰已经将书页的大部分焚成飞灰,而火焰正向书页上最后一个字眼逼近——神。
这是一次比焚书坑儒规模更大的焚书运动——焚毁一切和神有关的书籍,杀死一切信仰神或宗教的教徒,旨在彻底将对神的崇拜与信仰从星空人文明中剔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