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还在四处蔓延。
但人类的反抗没有停止。
除处在永恒雨云边缘的111号地下空军基地外,便没有任何一处基地储存着核武器,而常规武器,更不可能消灭那宛若国土般广袤的巨型生物,但即便如此,所有区域的空军基地亦要与其拼死一搏。
所有俄联邦的分基地,陆军都已经进入地下掩体内部,通讯部队不断尝试着与总基地建立联系,而空军则在以核反击的标准快速补给与起飞,携带着大量填满高能炸药的航空炸弹飞向AE-10末日透镜。
“是的,伙计们,常规武器确实能破坏AE-10末日透镜的结构,影响其对光线的偏转能力和操控能力,但毫无疑问的是,面对一个广袤如国家般的巨物,我们是不可能将其击落的。”某新世界空军基地掩体内,一名物理学家擦去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在工事中,一个数字后方的乘10上,有一串高塔般的指数,那代表AE-10末日透镜的面积,单位为平方千米,而同样的单位转移到代表武器平均毁伤面积上,指数甚至是负的。
“但是,这只是公式而已,一个呆板,麻木,不知变通的数学公式。”物理学家在即将起飞的飞行员面前踱步着:“但在现在,有一个变量是数学界任何公式也无法解释,无法诠释与无法表达的,那个变量就是你们的意志与决心,一种呆板理性无法表达的玩意。”
“无论如何,我们不会放弃。”
“记住,你们起飞后,很可能无法降落,但你们每投下一枚炸弹,末日透镜对光线的操控力就会下降一分,下方的友军也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宛若攻城锤般的航空炸弹挂在战斗机那如铁燕般轻盈流畅的外形下,似乎要将它们的机翼扯断般,发动机咆哮着喷出炽热的蓝光,而后苏-27,苏-25等一众各型号战斗机便轰鸣着飞离机场。而在所有战斗机离去后,空军机场跑道附近的烟幕发射器立刻发射烟幕弹,将战斗机尾焰留下的红外信号掩埋,以防被空中那巨大的存在发现。
...
在距离俄联邦较为遥远的一处战场内。
经过几十辆2S3自行火炮的炮击,眼前这座星空人城池已经满目疮痍,燃烧的金属废墟上不断喷出浓烟,就像一大堆还在燃烧的黑色炉渣。城墙上,一个被分为60份的圆环已经被152MM高爆弹炸毁,露出其中精巧的机械装置。
距离燃烧的星空人城池3千米外,一座石山后的坦克营。
“那个像钟表一样的圆环是什么?”
“看起来像某种计时装置。或许是他们的时钟或者日历?可能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往上添一块,至少基地里的社会学家是这样判断的。”
“我们是不是该进攻了?”
“我需要询问一下无人机部队再调动部队,毕竟与这些被誉为‘超级人类’的W-255星空人作战可比地球上麻烦得多。”
正当坦克营营长下令进攻时,他忽然看到一个白色的十字架坠入远方的废墟中——那正是他们的无人机。
紧接着,对讲机中只有嘈杂的电流声——掠过的等离子风扰乱了电离层,使通讯中断,所有的通讯此刻都陷入一片虚无。
“发生什么事了?”一名车长从T-72的坦克炮塔上探出头来。
“快隐蔽,缩回去!等候指令!”营长立刻高喊道。
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车长塔前方的重机枪支架被打断,重机枪从炮塔摔落在地。攻击者来自3700米外废墟中一个W-255星空人狙击手,拥有着对环境更强的感知能力,他们可以比人类顶尖狙击手更准确地判断距离,风阻等对弹道的影响,更大的体格也让他们可以手持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的枪械,只要稍稍将枪口抬高几毫,便可直接刷新人类的狙击记录。
迅速缩回炮塔,营长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原计划是进入废墟与星空人展开战斗,但在没有通讯的巷战环境中作战,他们未必打得过那些“超级人类”,每一个W-255星空人,可能都已经背着上百公斤的炸药准备与主战坦克同归于尽。而且,后方的2S3金合欢自行火炮失联,这对于生存能力不高的自行火炮来说是致命威胁。
思考后,营长便决定放弃攻击,返回后方保护火炮集群。
但在撤离前,他看到地狱从天而降——世界骤然黯淡,天空上似乎裂开一道巨口,闪烁的星光拥挤着从那巨口中钻入世界,化作将整座星空人城市废墟笼罩的巨大光幕。
亮光从星空人城市焦黑色的废墟中刺来,似乎那座城市即将沉入光海,其光照强度瞬间烤熟绝大多数在地面上的物体,即便在3千米外,准备进攻的坦克依然感到直视正午太阳的强光与热流,如同处在撒哈拉沙漠中央般。
闪耀的废墟中跃起无数模糊的人形白影,那便是被强光照射到的星空人,如同油锅中的泡沫般在滚烫的大地上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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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熄灭发动机,就地隐蔽!”
钢铁巨龟群中低沉的咆哮声立刻熄灭,而后,车组成员从舱盖中跃下,将坦克后部储藏的隐蔽网迅速拉起,如铺床单般将坦克盖在一片伪装布之下,特制的白色假树叶让伪装后的坦克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而几乎所有人都看到,天际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透镜,将无数光斑投射到大地上。
一片宛若悬在天空的白色海洋的巨大积雨云飘过,阴影潮缓慢将大地笼罩,而那光斑也因为浓厚云层的遮挡,逐渐黯淡下来。
虽然大地依然滚烫,但已经没有强烈光斑的直射,一些幸存的W-255星空人从废墟中撤离,已经几乎没有战士,无数烫伤的星空人老弱妇孺冲进城外的一处湖水内降温,而后拉着死去的丈夫,抱着焦烫的婴儿尸体,排成一条长龙,向着最近的一处森林迁徙而去。
那队伍在T-80的炮镜中愈发显眼,在放大之下营长看得清他们独眼中渗出的悲伤与绝望,但面对这一目标,营长并没有选择开火。
或许是他意识到人类与星空人同为这场灾难的受害者,或许他认为此时开火会被再次天空中那巨物注意,但无论如何,他下令在积雨云的掩护下,坦克部队快速撤回后方,掩护火炮部队。
喷着轻烟,坦克已在星空人逃难队伍的注视下离开,在树林的掩护下飞快向着远方移动着,直到消失在那片不知是发光还是燃烧的森林中。
十余分钟后,当坦克部队抵达后方的火炮集群时,迎接他们的只有一片升腾着浓烟的焦土,以及几座燃烧的钢铁坟墓。
营长环顾着——显然,在积雨云到来前,自行火炮阵地开火后强烈的红外特征和烟雾特征被AE-10末日透镜锁定,而通讯被干扰的自行火炮阵地则对远距离环境的感知大大下降,足以熔穿主战坦克装甲的高温光斑直接投射到2S3脆弱的顶部装甲并将其熔穿,将其弹药引爆。
而在集中摧毁所有火炮后,光斑更迅速扩大,使阵地迅速上升至100度,周围的树木也因此变成如焦黑手臂般伸向天空的尸骸。
最后,在一片树林中,营长找到一辆还未被摧毁的自行火炮,那辆自行火炮蹲在未完工的掩体内,披着焦黑的伪装布,装甲已经被前方自行火炮的殉爆冲至变形,也因为光斑的照射变得滚烫。
用撬棍撬开舱盖后,舱盖内顿时冒出一大团白色蒸汽,而将尚有气息的通讯员拉出炮塔,而其余几名车组成员,已经被殉爆产生的弹片杀死或者被光斑的照射闷死。
军医迅速对通讯员进行烫伤的相关处理后,通讯员半梦半醒间苏醒过来,他被绷带裹满却仍遮不住烧伤痕迹的右臂缓缓向着天空的指去,如见到什么般呜咽地说着,重复着他见到的恐怖景象:
“太阳...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