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国家政策变了,要改革开放,以后一切向钱看。
人心也会大变,大部分人会成为金钱的奴隶。
废品站很快就会消失,我再也回不去了”。
二人突然全都陷入沈默。
稍顷,李元悠悠说道:“离开废品站,我去了国家半导体实验室。
在那里,大部分时间,我除了开会,就是写报告。
整整两年,没有真正做过一个项目。
一个项目刚立项,没干多久,马上就被叫停,然后再重新构思方案。
如此循环往复两年,我受不了才辞职的。
然后就用一个木雕换了这处院子,作为我以后的工作场所。
您是知道我的,只要给我时间,一定能做出一些不差的东西”。
“这是对人才的浪费,这是犯罪,我去着曾鹏”。
宋叔气呼呼就要往外走,李元一把拉住。
“叔,曾鹏找过我,是我坚持不去任何研究所的”。
“为什么?人多力量大,你浑身是铁,能打多少钉子?”
“您说的没错,这几年我先打基础,等时机成熟,我就成立公司。
到时,我会建一个全国最大的实验室,先把半导体技术搞起来。
我有信心,和世界强国掰掰手腕”。
“你只要去研究所,想要多少人,想要多少钱,国家都会支持你的”。
“叔时代变了,去了研究所,干什么并不由我。我需要自己掌控研究方向,而不是跟着一堆指挥棒走”。
宋叔慢慢沉默下去,不久抬头看向李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臭小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去,把我的行李带回来,以后就住你这里了”。
“您不是要回老家吗?”
“滚”。
李元笑着离开。
交道口废品站,李元身前站着一个30多岁的青年,姓武,看起来挺精神。
“啊,是李元同志啊,我知道你,你这是?”
“我来帮宋叔搬行李”,李元笑着递上一支烟。
对方接过一看,见是大前门,笑笑,夹在耳朵上,从上衣兜掏出一盒中华。
“来,抽我的”。
李元微微一笑,接过中华烟,替双方点燃。
“老宋差不多再有1年多就退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闹革命落了一身伤,现在有点坚持不住了,我接回去养养身体”,李元的话不咸不淡。
“哎呀,当年闹革命的人可真是多,大部分还是坚持在一线。
我看老宋身子骨还算硬朗,其实还是可以坚持到退休的。你说呢?”武站长笑看着李元。
李元深吸一口烟,冲着他的脸喷去,然后把烟丢在地上,用力踩灭。
对方用手扇了扇眼前的烟,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李元。
“东西我带走了,你可以进来看着”,李元转身走进门房。
“不用,反正都是一些破烂”,他转身回到办公楼。
李元把被褥、衣服、一些零碎分几次放到门口的板车上,然后回去用念力扫了一遍,没有什么遗漏,走出门房。
在门口再次遇到武站长,李元停下脚步,想看看他闹什么幺蛾子。
他笑了笑,递过一张纸,“这是提前退休证明,别认为我不懂得尊重老前辈”。
李元愣怔了一下,笑着接过,“算你是个爷们”。
心中为这个小子庆幸,再晚点,估计就要大病一场。
“嘿嘿,这份文件我跑了几个单位,终于办下来了”。
1978刊发104号文件规定:
一、从事井下、高温、低温、高空、特别繁重体力劳动或者其他有害身体健康工作并达到规定年限的,男满55周岁,女满45周岁;
二、男满50周岁,女满45周岁,因病或者非因工致残,经设区的市市级以上劳动能力鉴定委员会确认,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元,现在无业”。
“我叫武文斌,老爷子起的”。
二人握握手,互道保重,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