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最忘不了的还是大姐出嫁时的情景。记忆中，大姐个子不高，很瘦小的一个女孩。

大姐出嫁前一天，家里来了很多人，很是热闹。那一天桌子上摆满了，平时只能在过年吃上的肉。我吃的很饱很饱，我记得很清楚，大姐当时没有吃过一块肉，她平时是最爱吃肉了。

那天大姐也没有露面，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吃饭。只是一个人在自己屋里哭。我当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问妈妈，妈妈也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吃过饭后，爸爸送走了他们，家里又渐渐恢复以往的平静，这时大姐的哭声更加清晰了。爸爸也没有上前去管，只是一个人坐在板凳上抽着烟。

我当时不知道是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了大姐的屋子里。我看见大姐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双眼早已经哭的红肿了起来。

我看到大姐的模样，有一些害怕，也有一些心疼，我站在床边问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大姐听到我的声音后，抬头看了看我，没有说话。只是哭的更厉害了。我一时间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小妮儿，你先出去一下，我跟你大姐说些事。”我身后传来妈妈有些哽咽的声音。我出去后，并没有走远，只是悄悄的扒在门口偷听。

我听到大姐哭着说:“妈，我不嫁不行吗？我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那个人我都不喜欢。”

我妈抽泣的说:“没办法，我也做不了主，梅儿，这就是命，是咱们农村女人的命。你迟早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嫁谁都是嫁。”

“妈……！”大姐哭喊了一声后，就没有说什么了。

我站在门口只听见他们两个人哭，好久我妈才对大姐说道:“梅儿，不哭了，先去吃个饭。一会儿妈给你洗个澡。”

大姐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哭着。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家里会来这么多人，为什么能吃上肉。原来是大姐要嫁人了。只是这跟我想象中嫁人的场景不一样。

最后大姐还是没有吃饭，妈妈烧好水后，带着大姐去了厨房，妈妈给大姐洗澡的时候，我总能听到妈妈嘴里哼唱的歌谣。

记忆中，妈妈的歌谣是那么的动听，那么的美好。我已经有三十几年都不曾听过了。仿佛这个歌谣就只有大姐在时，才能听到。又好像这首妈妈的歌谣只属于大姐！

大姐洗完澡后，穿着妈妈以前的红衣服，虽然有些大，但在我看来大姐那个时候是真的漂亮。爸爸看见后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在自顾自的抽烟。

大姐路过爸爸身旁时，停了下来。想张口说些什么，又迟迟不说，过了一会，大姐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开口说:“爸，能不能……”

“不能！”大姐还没有说完，爸爸就站起身来严厉的说着:“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大姐站在一边低着头哭泣着，最后还是被妈妈拉回了屋里。那天晚上，天黑的很早。我们睡的比往常也早，妈妈是陪着大姐睡的。我和二姐睡在旁边的小屋里。

那天，我睡得很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睡眠的。我只记得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大姐的哭喊声给吵醒的。我旁边的二姐也早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