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元一行人离朱雀城越来越近时,内城中最大的混乱也走向了顶点。
魔物在确定甩不掉木青后,直接撞向了空中新成的那道屏障。
它引爆了自己。
恐怖的力量宣泄在同一块地方,空中好似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碗。
木青抬着头,眯起眼睛,视线一直停在爆炸的中心。
在那里,光与热相互交织着吞噬着,似乎坍缩成一颗漆黑的小点,而在那小点附近,一道黑炎崩散成了无数道丝缕状的流火,转瞬就被冲天而起的岩流裹挟。
高空的慕容静竭尽全力地导引着天地间的力量,试图抵挡住魔物最后的疯狂,很可惜,屏障只坚持了一个呼吸,便在震彻天地的呼啸声中彻底崩溃。
她的身影一晃,径直从高天坠落。
此时的地面,被压制良久的岩流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齐齐喷涌而上,似乎要把慕容静这个始作俑者吞噬得一干二净。
轰隆一声,一道漆黑的剑影直接破开了岩流,一道身影与剑影平齐,转瞬就冲到了岩流最上方。
木青抱住了慕容静。
慕容静侧脸无力地依靠在木青的胸口,闭着的眼帘上睫毛止不住的颤动,她忍受着体内的痛楚,手掌无力抓着木青的胳膊:“还没有结束,不用管我。”
木青当然知道还没有结束。
他抱着慕容静退到一旁,一对眼睛全神贯注地盯着岩流。
魔物的目的其实还是达成了。
它向利用岩流造成混乱,再通过混乱藏匿逃走。
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
镇魔剑从远处呼啸而回,木青握住镇魔剑,视线看向了被岩流波及的某个方向。
被吸收进剑内的那几缕黑炎在被封印时,还是会有反抗,这其实已经说明了魔物的本体还在外面。
慕容静主动离开了木青的怀抱,沉声道:“除恶务尽。”
木青点点头,一手持剑,一手作剑指抹过剑身,当之间触摸到剑身上那个漆黑的“魔”字上时,一道手指粗细的黑炎径直飞了出去。
木青主动接触了一缕黑炎的封印。
这缕黑炎就像是逃脱渔网的游鱼,在感受到自由的同时,飞快地飞向了远处。
这正是木青视线所及的那个方向。
“狗贼!”
魔物无力地骂了一句。
这个世界的人心太脏了,它这种单纯的魔物怎么搞得赢木青这种人。
此刻,黑炎就是最好的指路明灯,镇魔剑跟着这道黑炎,木青跟着镇魔剑,身形一动,便堵住了魔物的退路。
他横剑一拍,连绵的剑气直接分开了岩流,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了一道孤零零的黑炎飘荡在半空。
魔物主动崩散掉本体后,现在包裹着那一点微光的黑炎,不过巴掌大小。
它见那道黑炎无主,没有半分犹豫就扑了上去。
木青眉头微动,即使到了山穷水尽的这种境地,这魔物还是拼命求活,在这一点上倒是跟白豪相差无二了。
“咻!”
木青虎口一松,镇魔剑直接撞向了魔物。
“哼!”
魔物如今是彻底明白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速度一增,赶在镇魔剑之前,将那道黑炎融合进了体内。
它本要开口讥嘲木青两句,却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身形一沉便扑向了岩流。
它刚刚离开刚才的位置,镇魔剑便呼啸而过,徒留一连串的剑影。
“木青,你好恶心啊。”
魔物在岩流之中翻腾,镇魔剑便也跟在它身后紧追不舍。
它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终究是踏入了两难的漩涡。
从两次三番在木青手上受挫,改变主意要逃开始,它便自己走进了死胡同。
要么,它就疯狂地增加实力,一开始就不管木青的挑衅,也许这个时候它早就主宰了这座城池。
要么,它现在就别再融合黑炎,一旦融合黑炎,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反倒方便木青凭借镇魔剑追踪到它。
木青担心慕容静的身体状况,操控着镇魔剑追击魔物时,便飞向了魔物的前方。
他对着魔物遥遥一掌落下,修罗之力倾泻而出,瞬间就形成了笼罩着魔物四方的大网。
这张大网此时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留给魔物的时间不多了。
魔物也绝望地发现了这个现实,逃跑的身形突然一顿,再次冲天而起。
木青冷哼一声,手掌一收,大网瞬间收缩,将魔物的困在了半空。
镇魔剑从岩流中一跃而起,剑啸盈盈间,无边的黑焰从剑身中释放了出来,就像是一头即将觉醒的黑龙,直接扑向了魔物。
这就像是一个无比古老的仪式,当镇魔剑将魔物彻底吞噬之时,这把剑也将会从死物变成了活物,从此有了质的飞升。
木青飞到魔物上方,在孟章的指引下,手中的印诀变幻不停,一道道晦涩的气息已经笼罩向了魔物。
魔物大惊:“你竟然会这种手段。”
孟章此时交给木青的,正是一门古老的炼器纳灵之术——锁灵。
这是一门专门用来炼器的法术,冷门生僻至极,木青初初上手,显得滞涩无比,好在有孟章的导引,倒也没有出错。
“我听小静说过,现在还活着的炼器师已经十分少见,古时那些惊才绝艳的炼器手段也大多没了传承,你这种手段应该很珍稀吧。”
明明是很严肃的仪式,木青在适应之后却和孟章聊了起来。
孟章淡淡回应道:“万法即是万道,能否自立,最好的证明就是和时间同在。那些湮灭在时间长河的传承,远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珍稀,至于现在你施展的这门锁灵之术,是吾当初击杀一个炼器宗师所得,珍稀不珍稀,分人。”
木青被好生地噎了一下,其实从身边那些人的反应他早就知道,孟章传授给他的这些法门,拿出任何一道,都是当今世上很珍稀的存在,不过他如今坐拥宝库,似乎也有了几分财大气粗的范儿。
他说道:“我把食气之法拿给了别人,你如果不同意,我以后不会这么做。”
孟章回道:“看来如今的修行界已经凋敝到极其垃圾的境地,在吾那个时代,百家争鸣,远没有此世这般法出一家,敝帚自珍的道理。”
“这世上多的是修行之法,能不能登临绝颠,最关键的难道这法门吗?”
木青哑然。
世间有万法,就好像是登临山巅有万条路线,其间或者坦途平顺或者曲折凶险,但走上坦途的人也不定就是最后登临绝顶的人,殊途同归,最关键的是什么?
孟章比较满意木青的悟性,悠悠说道:“在别人眼里,或许你这种人是天道宠儿,机缘深厚,但他们又哪里会知道这其实意味着更大的风险,一失足等待你的只会是粉身碎骨。”
木青现在的状态奇妙难言,自从上一次灵胎离体之后,他似乎就多了一种视角,比如此刻,他就好像能够看到自己正在一脸肃穆地变化着手印,一心二用,却能够始终做到稳定自若。
他的视角从慢慢飞高,在锁定到了空中那一抹红衣倩影时,又停了下来。
慕容静捂着胸口,纤眉微蹙,她似乎感受到木青的视线,抬起头古怪地望向四周,又马上垂下眼帘一眨不眨地盯着木青的背影。
木青看着慕容静,内心有一股最真挚甜蜜的情感在涌动,视角也快速回到了本体。
他的内心有几分发自肺腑的情感在涌动:“你说得不错,绝大所数人都只会看到和记住别人身前的风光,不过还呼剩下一些真心相待彼此的人,她们会心疼你身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