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即长,无话即短。无色禅师书信木盒送至,径自回往北少林。兄妹三人,周争,神雕在寺里不觉过了一月有余,眼看是十一月天气。连日里朔风紧起,四下彤云密布,纷纷扬扬飞下一天瑞雪来。
这雪一刻不停,杨过相思之苦也越发不可收拾。起初里还那般自怨自艾,每每凝望夜色。只是这皑皑天空,那半轮明月也不来赴约,就只剩一团微弱光晕照些明亮。
程英倒还贴心,不忍杨大哥这般消受,都与他默默守护。或打酒来解些苦闷,或慰藉几句。杨过早些也怕妹妹担忧,尽力克制些,倒也平常。不曾想程英再去宽慰,又勾起惆怅来。一来二回程英也不敢再多事,只默默看顾。
当晚这雪一直下到一更天气,却似银铺世界,玉碾乾坤。大雄宝殿被笼的密密实实,由这许多偏殿围着如云雾里起了座庙宇,那凌霄宝殿若比这宏伟,想必这处定是小西天。
程英睡梦中忽醒,见漫天的飞雪还伴着凛风。起身忙拾起一件绒毛袄敞往厢房走廊上赶,推开房门,却看见杨大哥躺倒在廊上,昏迷不醒。
杨过昏昏沉沉一卧不起,最多挣扎的紧了醒来呓语上两句,“龙儿...龙儿...”又便没了动静。
两姐妹日夜轮番照看,心疼的紧。杨过一会浑身哆嗦,身子却滚烫,一会撕扯着盖在身上的被子,呓语连连。两位妹妹瞧得着实焦急。
德至方丈过来探望道:“杨侠士何止如此,可有吃些汤药。”
陆无双干着急着道:“请大夫来瞧了,开了伤寒的方子,照着方子抓来吃了,却无作用。”
程英关切着替杨过盖盖被子,道:“杨大哥身上着了风寒,心里被情所困,却是如何是好。”
德至方丈阿弥陀佛道:“杨施主乃是寒气入体,七情六欲伤及五脏六腑。杨少侠内功深厚,若稍运功抵御,也可脱离苦海。”
正说着,神雕踢门而入,嘴里还叼着血淋淋的肉块,不知是何意,只“呜呜”鸣着。
周争见神雕嘴里叼着似一块蛇胆,顿时明白过来。高兴道:“杨大哥这下有救了,神雕是想用这蛇胆给杨大哥治病。”
众人听闻也喜上眉梢,程英随即将蛇胆磨碎和水给杨过服下。稍一片刻,杨过又发起癔症来,头上还冒着虚汗。程英心疼不过,扶起来坐着,灌些汤水。杨过却额头一黑,忽的一口黑血喷出,昏死过去。
眼下都又没了办法,于这厢房内好似一锅蚂蚁。
德至方丈踌躇片刻,似是又有主意。道:“杨施主这病情不稳,若再发作恐伤及元气难以痊愈。那天门山与青云山交汇处有一百花谷,却有一位神医,唤作百草仙,或许能医治杨施主。”
陆无双急道:“那我们这就去请他来便是。”
德至方丈又道:“但是此人性情古怪...”方丈欲言又止却见众人焦急等待,逐又道:“也罢,刻不容缓,老衲书信一封,但求这位百草仙能念及少林威望,出手相助。”
陆无双接过书信道:“我和这傻小子便去,表姐留在这里照顾杨大哥。”逐二人于城中领了两匹快马,赶往百花谷。
陆周二人刚走,杨过却又烧起来。程英抚上额头,却滚烫的手缩了回来。程英急忙端了雪水来,敷了多少冷毛巾也不中用。连冷水也化暖了。正自心焦的来回踱步,却见杨过气息急促,又撕着被子胡乱抓扯。程英一跺脚,索性也不管了,省的烦心。
却见程英撂下身上绒袄,推门站在院里也不动弹。这鹅毛打在身上,又给她披上一层白裳。程英也不管,就这般任凭凛风冽着。
过不了多时,程英身子算冷透了才进屋里。见杨大哥燥热,便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冻木了的身子僵僵的挨着杨大哥,杨过浑噩中侧身寻这舒服处,一把搂紧了瑟瑟的程英。
杨过魂却不在这里,此时正与天神交战。
只见云层上一杏黄道袍的姑子端着一把拂尘,身后一小童拿着一把红缨枪。杨过只觉这人是师伯李莫愁,此人却自称南海神尼。
神尼笑道:“臭小子,与我师妹苟合,还敢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