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刚回来吗？”
“哎呀，这次就在陵城，去朋友家住两天！”
唐姚犹如葡萄般的晶莹大眼转悠两圈，神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叶小娟一眼看穿。
“朋友？”
“我看是男朋友吧！”
......
南安村。
这里山与山相邻，水与水交错，山又和水环绕。
放在白日，是一幅绝美的海天碧玉青山图。
如今夜已经深了，四处却还亮着灯火，它们犹如星辰，承载着几代人对这片土地深沉的热爱，同时点亮了那些晚归人的回家路。
尽管已经回来过一次，可夜间的路仿佛和白天里有巨大的区别，要不是导航一直开着，沈牧绝对会迷路。
穿过一条条村中小路，总算到了家。
邻居家的狗听到动静，纷纷在院子里吠叫了起来。
“你今天回来怎么没把小八、小九带上？”
车厢中，柳翠芳面色宁静，似乎没有受到这一路奔波的影响，或许是因为这较比她平时挤地铁、赶公交要轻松太多了吧！
对比之下，前座的沈牧要显得疲惫一些。
虽说他能凭借两世记忆轻松驾驭车子，可身体还难以适应，特别是两个小时的夜间驾驶。
顺手将安全带解开，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
“听老妈说您病了，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哪里顾得上它们。”
“老妈说她忙完这两天就回来，到时候让她把八月和九月带上吧！”
柳翠芳微微颔首，没再多想这件事，拎着那袋子甜品，拉开车门下了车。
沈牧紧跟其后，也捎上了放在后备箱里的衣服、各种诊断报告和药品。
两人回到家门前，沈牧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亮奶奶用钥匙将推拉式铁门上的一扇小门打开。
不出片刻，屋子内外的灯就亮了起来。
奶奶马不停蹄地开始将院子里的腌货收入侧边特地收拾出来的杂物间中，见沈牧欲要帮忙，她开口阻止。
“这点东西我来收就行，你今天忙前忙后，累一天了，赶紧回屋里歇着吧！”
“要是出汗了记得去洗个澡，你那房间我前几天刚好收拾了出来，晚点给你铺床被子就行！”
沈牧却耸耸肩膀。
“您还是病人呢！”
“要歇也是您歇着！”
话音落下，他慢步走到最外侧晾衣杆边，将吊在上面的猪头取了下来。
下一秒，神色不由一怔。
饶是他这个经常健身锻炼的人单手举这个猪头也有些吃力，也不知道奶奶平时拎出来、拎回去得多麻烦！
沈牧收起思绪，还想再去拎另一个猪头，却被柳翠芳打了下手。
“一个一个拎，别伤着胳膊！”
沈牧也没坚持，否则老太太绝对和他急眼。
就这样，祖孙两个一个拎着两只腊鹅，一个拎着个猪头，并肩朝着杂物间走去。
将猪头挂进屋内的木杆上后，沈牧随意地甩了甩手，随口问道：
“奶奶，这些年货村前头到处有的卖，您以后就别瞎折腾了，要做的话也行，您少弄点，像这个猪头，腌一个不就行了，搞那么多万一吃不完，不就浪费了？”
柳翠芳将腊鹅挂好后，又伸手轻轻捏了两下，查看腌制程度，转而回道：
“怎么可能吃不完？”
“你大伯最好这口了，他一个人都能干掉半边，还有你大堂哥，去年过年还在跟我念叨没有猪头肉吃，说咱们家做出的味道最香最好吃，外面那些都比不了呢！”
“要是换做以前你死鬼爷爷和爸爸还在的时候，两个，哼，三个可能都不够吃......”
这句话似乎是勾起了柳翠芳的回忆，让她陷入了呆滞，许久后才缓缓回神，又言道：
“不说他们，你个傻小子以前也没少造！”
“小时候啊，每到年三十晚上，你都得缠着我给你下猪头面吃，还编了个顺口溜出来，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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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她回忆完，沈牧便先行抢答：
“三十晚上猪头面，初一早上卤肉面，美美滋滋过大年，给个神仙也不换！”
是啊！
承载着他童年记忆的可不止那碗爷爷做的卤肉面，奶奶做的猪头面同样是他曾经的最爱美食。
所谓“猪头面”，又能叫做“猪头肉面”，先将腌猪头肉搭配冬笋、胡萝卜、香菇等七八样配菜炒好，用猪骨汤下一碗手擀面，两相混合，别提有多香了！
那时候，他跟着爷爷烧完凌晨十二点的那根大香，放完烟花，回到屋子里就看到奶奶在厨房里忙活，一般等上个半个小时，三碗面就出现在了播放春晚的电视机前的玻璃茶几上。
一般都是他碗里的各种配料最多，爷爷次之，奶奶则用小碗，她总会说不习惯晚上吃东西！
边吃边聊，总是他碗里的面还没吃完，结果春晚都结束了......
爷爷离世后，奶奶也给他做过，可他每次都会吃得掉眼泪，后来干脆戒掉了，戒掉了这道他最爱的美食！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吃卤肉面？
那是因为，在尝到上次姚姚做的那碗卤肉面之前，他都没有再尝到能和爷爷做得相仿的味道......
思绪拉得有点远，花了一点时间才得以收回，见奶奶正注视着自己，不由嗤笑一声。
“您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馋了！”
“傻小子，今年年三十晚上，奶奶再给你做！”
“好！”
随后，祖孙二人一边闲聊，一边快速地将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收了回来。
一夜无话......
......
翌日。
沈牧昨天确实累到了，半夜忙活完，洗完澡就在床上睡着了，结果梦到自己吃上了猪头面，惊醒之后就再难入眠，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再次睡着，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他在二楼卫生间简单洗漱完，刚走下楼梯，就闻到外面飘来的香味。
透着鲜气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咸香，让他无比熟悉。
似乎是猜到什么，心中带着期待，快步朝着厨房奔去。
可刚到外面，就看见里面正在一边忙活，一边谈笑的两道身影，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姚姐？”
“笨蛋，你可算醒了！”
唐姚转过身，朝他眨动两下眼睛。
沈牧一脸疑惑。
“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不欢迎呀，那我走？”
“别别别，怎么可能不欢迎你！”
柳翠芳脸上挂着笑容。
“姚姚可是大清早就赶过来了，还带着行李，这下老婆子我就不孤单咯！”
“小牧，你洗脸了没，猪头面就要好了！”
沈牧再次一怔。
“猪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