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申时,夕阳西下,给大地染上一层淡淡的的橘红色。真是大好河山,如诗如画。
会操已毕,将士们正在收拾兵器甲仗。两千多人马,看起来倒也雄壮。
焦琏正与白贵、赵兴二将在帐中议事,听闻岑丹初完成任务归来,三人十分欣慰,立刻命人传见。
“大帅,幸不辱命,关维藩已答应两天后拔营。”岑丹初步入帐中,拱手说道。
焦琏很高兴,说道:“很好,你办得很妥当。要逼关维藩离开,不给他点颜色看是不行的。可又不能过度,免得两军火并。思来想去,还是你去最合适。”
白贵和赵兴都是军中骁将,地道的陕北人,追随焦琏多年。此刻,他们都对岑丹初赞誉有加,说道:“后生可畏,大帅又得一将才!”
于是,焦琏赐酒,四人围坐一桌,边饮酒,边议事。
岑丹初举杯轻啜一口,缓缓说道:“关维藩军纪败坏,又在白石潭受辱,一旦拔营,必然大掠四方。不如派军监视,纠察不法,以收民心。”
赵兴性格直率,对此大加赞赏,说道:“丹初说得不错。留守倚仗大帅,我军将在桂林驻扎多时,理应收取民心。大帅有提督之职,有权约束军纪,节制诸军。”
焦琏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说道:“关维藩是陈邦博的人,陈邦博结交枢臣,朝廷很多人替他说话。他治军无方,军队涣散,一旦我军真刀真枪,恐关军有崩溃之虞。”
众人闻言,皆感棘手。难道真要放纵关维藩劫掠百姓,让城外生灵涂炭?
白贵作战最为勇猛,身先士卒,这一点很像焦琏。他说:
“白石潭扼守甘棠渡,为兵家必争之地。大圩商旅辐辏,粮船云集。这两地都是漓江上的商埠,对军事关系极大,无论如何都得派兵保护。”
“嗯”,焦琏沉吟道:“白贵、赵兴,你二人率部分守白石潭、大圩,防止关维藩纵兵劫掠。”
白贵、赵兴心中一喜,相视而笑。大帅从善如流,一直都是大家心目中的好大哥。
岑丹初也受到鼓舞,说道:“大帅,我位卑言轻,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焦琏笑道:“你这小子,都拜留守为师了,又有游击之衔,身份不同往日。你点子多,大家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岑丹初举杯,敬了焦琏一杯酒,说道:“陈邦博是个草包,刘承胤则是虎狼。关维藩好对付,略施小计就会就范。刘承胤可不是个善茬,也是个瘟神,不好轻易打发。”
焦琏眼神中闪过一丝悲戚,说道“哎!国事如此艰难,武将却各怀私心。去一关维藩,来一刘承胤。不管怎么说,对付一个总比同时对付两个要好。
“留守也在为此事苦恼不已。刘承胤在全州飞扬跋扈,挟制朝廷,屡次在朝堂上殴打、辱骂大臣。
“皇上、阁臣为他所制,无计可施,宪臣纷纷去职。昨天,又有敕书来桂,请留守到行在辅政。留守也没有办法,只得上书皇上,请皇上还陛桂林。
“刘承胤自然不许,反而催促皇上巡幸武冈。武冈地方偏僻,民瘠地狭,离清军更近,又是刘承胤的地盘。一旦皇上驻陛武冈,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听后,都不由得黯然神伤。堂堂大明皇帝,竟被刘铁棍一介武夫挟制至此,实乃国家之不幸。
营帐外,西风渐起,带动草木摇曳,仿佛在为时局艰难而叹息。
明太祖朱元璋雄才大略,以文驭武,设计了一整套精巧的制度。有明一代,鲜有武将跋扈不臣。哪怕到了崇祯年间,天下大乱,皇城一纸文书飞抵边关,亦足以系大将、诛勋臣。
南渡以来,弘光、隆武、永历三帝均靠武将拥戴,才得以坐稳皇位。武将跋扈不臣,也就成为南明的常态。永历帝懦弱无能,毫无威望,无疑加剧了这种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