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已到,首辅严起恒也发话了:“南安侯,你率军犯驾,强请陛下移陛柳州,殊无人臣之礼。念你平日颇有战功,我不愿与你计较。请你立即退兵,返回桂林拒敌。如此,方不负陛下封侯之恩。”
严起恒同样歧视农民军,对郝永忠报有很大的成见。他是首辅,说话很有分量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永历帝,期望他能作出合理的裁决。
永历帝看了眼郝永忠,眼神有些躲闪。虽是初春,他的额头上却分明冒出了一粒粒的汗珠。
犹豫片刻,他才说道:“朕已决定巡幸南宁,此事毋庸再议。郝永忠,你一向忠君爱国,如今桂林事急,着你立即约束部伍,防卫清虏,若能戴罪立功,朕必不计你犯驾之过。”
郝永忠大失所望,既而恼羞成怒,目露凶光,说道:“陛下弃桂林,幸南宁,三军夺气。桂林之事,臣无能为也!”
说罢,郝永忠长揖而去。
萧琦倚永忠为靠山,其实只是想利用郝永忠的权势,为自己谋取官职。眼看永忠与朝廷有决裂之势,萧琦进退失据,几经斟酌后留了下来。
朝臣大惊失色,郝永忠一走,纷纷议论起来:
“陛下,郝永忠无人臣之礼,有叛逆之心,请下旨切责,削其侯爵,令其戴罪立功。”
“不可,南安侯还有数万精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理当安抚,不应指责,免得激出大变。”
“无妨。新兴侯、新宁伯(赵印选)等将与郝永忠不和,只要朝廷一声令下,必可一击破之。
“不可,郝永忠兵强,新兴侯、新宁伯不一定能全歼他。大敌当前,不可内讧,免得自乱阵脚。”
“起码,也要下旨严谴郝永忠,令他约束军纪,立即停止劫掠,整军备战,戴罪立功。”
......
真是众说纷纭,谁说谁有理。
丹初见状,心中感慨万千。郝永忠兵强,剿是剿不得的,若抚吧,又无钱安抚。郝军作乱,用的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办法:索饷。朝廷自然是没钱供应军饷的,而郝军兵民不分,军中到底有多少兵,连郝永忠自己都不清楚。
剿抚皆不可得,朝廷对郝永忠兵乱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在城外劫掠。事已急,大臣们还在争论不休,首辅没有主见,一味曲意弥合。
君非中兴之主,臣非肱骨之臣。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感望?还想中兴大明,岂非痴人说梦?
眼下,得抓紧时间脱离郝军。纪律崩坏的军队,士卒若不能如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晚清时,湘军攻破天京,太平军覆灭在即。霆字营主帅鲍超回乡休假,军士趁他不在,竟然发动叛乱,数营士卒归降了太平军。
郝永忠的威望远不如鲍超,若他约束不力,天知道能发生什么事?毕竟,丹初只有五百标兵,自保尚可,保护朝廷则远远不够。
他毅然说道:“陛下,郝永忠兵在不远。请速速移驾,免为乱兵所扰。”
朱由榔猛的一惊,说道:“爱卿说得极是。起驾,南巡南宁。”
庞天寿、马吉翔等近臣轻松不少,产起恒、于元烨、萧琦等大臣却个个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