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滇兵为客军,各营粮饷无着,是以劫掠四方,军纪之坏甚于流寇。黄朝宣最为骁勇,军纪亦最坏,去年被孔有德所执,不屈而死。
“张先壁军纪好于黄朝宣,又弱于赵印选。自从去岁孔有德入寇湖广,张先壁声势一衰,赵印选倒有后来居上之势。
“由是可知,治军务必严军纪。劫粮于民,无异于饮鸩止渴。”
冯琳略有微词,说道:“参军此言,某不尽苟同。堵阁部标下有一良将,曰杨国栋,成都人,治军极严。诸军寄食于民,不魇,即掠食于民。
“唯独杨国栋严禁其军,樵采不许出郭,军士劫民即斩,是以士卒羸弱,面无菜色,粮草不继,约束如故。国栋军益弱,无亲军之仪。阁部弃置不用,国栋自为军,无所倚靠。”
这正是南明军队的困境。无粮无饷,只好掠食于民,掠食于民,势必军纪崩坏。否则,若像杨国栋这般治军,士卒早晚也要饿死。
丹初凛然说道:“我们既不能做黄朝宣,也不能做杨国栋。朝廷政令不行,督师筹粮乏术,各部兵马粮饷无着,决非长久之计。
“要想破局,只有两条路。第一,像堵阁部那样,以战养战,指挥兵马高歌猛进,不断攻城拔寨,夺取敌人的粮草钱赋。这条路风险很大,一旦遇阻,粮饷不继,就有崩溃的风险。
“第二,像孙可望那样,取云南为基地,着佃纳粮,刺激生产。如此,方能获得稳定的粮饷,才能集中精力练兵,才能从容接敌打仗。
“我之所以急着要回广西,要回永安,一是要防止粮草不继,二是要效仿孙可望,把永安建成根据之地,做长远之计。”
“哈,”冯琳面露喜色,说道:“永安还是太小了,太穷了,养活不了太多的军队。”
“嗯,干事脚踏实地,慢慢来嘛。”
……
正在议论之间,又有斥侯飞马过来,带来一个眉清木秀的年轻人。
“报大帅,此人号称江西义师,特来向大帅求救。”
身为总兵官,丹初也有了威仪,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是,”那名义军还算冷静,先行了个大礼,随即说道:“回大帅,小人是江西义军刘淑的家丁。刘姑娘为张先壁所掳,义军解散大半,余部被张先壁囚于湘西。如今湘西大乱,刘姑娘趁机走脱,在前方被张部兵马追及。
“大帅,刘姑娘是忠烈之后,怀报国之心,散尽家财招募义军,却被张先壁囚禁至今。恳请大帅出兵援助,小人愿以死报恩。”
方以智神情激动,想起了往事,说道:“大帅,刘姑娘的父亲为刘铎,在扬州知府任上触怒魏忠贤,下诏狱,迫害致死,崇祯年间平反,谥为忠烈。请立即发兵救援。”
丹初很受触动,问道:“对方多少人马?”
斥候答道:“应有两三百,刘姑娘人马不到一百,已有不支之势。”
“传令,标营立即出击,解救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