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旌于侯中。”一名小校充任获者,用一面黄色旌旗,为全场指示箭靶中心位置。
“依次而射,不得杂越!”
射手开始准备,脱去左臂衣袖,在右手拇指上戴上钩弓弦用的扳指,左手臂上套以护臂,左手执弓,右手的指间夹一支箭,另外三支插在腰带中。
“诱射。”
诱射其实就是由司射示范射箭,同样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共有四次揖礼,然后走到射位,注视靶心,表示心志在射箭,然后俯身察看双足,调整脚步,最后开弓射箭,直至将四支箭全部射完。
鲁可藻虽为文官,却也久习骑射,四射两中,引来一阵喝彩。在九十步的距离上步射,这种成绩相当不错了。
岑丹初还是第一次参加射礼,且是天子六耦射,大涨见识。
上万将士,旌旗蔽天,内外廷官员云集。场面庄重,仪式考究,给人一种大明中兴的错觉。
他意识到了礼的重要性,也意识到了仪式的重要性。礼仪礼仪,外在为仪,内在为礼。庄重的仪式可以加强礼仪,集体仪式更有助于加强团结,形成内部凝聚力。
倡言平等,可以赢得士卒的拥戴。加强仪式,则可提高士卒的团结。万事皆为辩证统一,不可偏废。
“一番射。”
一番射为习射,不计算成绩。尽管如此,各射手都很认真,不想在将士面前丢脸。
李成栋已为公爵,依然四发三中,成绩相当不赖。这一耦下射手马宝,射术精湛,竟然四发四中。东勋一万骑兵欢声震天,倍感有面。
轮到马起蛟、岑丹初二人射箭。马起蛟射中三箭,略感惋惜,对丹初说道:“琢如,沉住气,给瞿阁老、新兴侯挣点面子。”
丹初微微一笑,没有答话,挽弓搭箭,使劲拉满强弓,略一瞄准,射出第一箭。
“中!”
他心中暗喜,再接再厉,继续射出三箭,全部命中。
获者过去查看靶子。明射礼规定,射箭若不能贯穿靶子,即便射中了靶心,也不能算中靶。
“四矢贯射!全中!”
马起蛟与岑丹初相揖致意,身后三千兵马欢声震天。
轮到陈曾禹试射了,他无甚力气,勉强拉开硬弓,弓箭歪歪扭扭地飞了出去,未及靶子,提前落地。剩下三发箭矢同样有气无力,无一发触及靶子。
将士一阵骚动,嘘声四起。陈曾禹亦脸上无光,羞愧难当。
“二番射。”二番射为正式比赛,且有酒喝。
明初期,射术精湛者赏酒。到了中后期,射礼改革,改为胜者不饮,负者饮酒,称之为罚酒,完全失去了太祖寓武于文的初衷。
陈曾禹被罚喝酒,脸涨得通红。
三番射与二番射基本相同,但有声乐陪奏。
李成栋对陈曾禹大加嘲笑,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吾等箭无虚发,不得饮酒。尔无一矢中靶,竟得酒喝。天恩浩荡,尔可知否?”
陈曾禹不敢发作,说道:“爵帅指责得是,某甚愧。”
“尔父子蒙受皇恩,殊无人臣之礼,而有叛降之心。朝廷早有谕旨,授岑丹初为征蛮将军。尔父为何私留印信,至今不肯交割印信?回去告诉汝父,让他尽忠国事,谨守臣道。否则,吾必举兵伐之。”
陈登禹战战兢兢,说道:“唯。”
丹初心中暗喜。真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拿到征蛮将军印。瞿式耜手上无兵,说话并不好使。李成栋兵强马壮,陈邦傅甚是忌惮。
这年头,手上有兵腰杆才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