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晕倒了,但在宫廷里就职的太医,唯唯诺诺是有的,没有骨气是真的,但绝不会有一个草包。
吕悬壶颤抖的伸手摸向朱雄英的脉搏,他只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紧张,眼前发黑,一颗心也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似乎要跳出腔子一般。
可搭脉一瞧,不禁让他长出一口气,虽说尚在昏迷中,但脉搏沉稳有力,又撑开开眼睑,瞳孔有神,凝而不散。
情是知道眼前的难关算是过去了,接着只要开几副安神补气血的方子,静养就是了。
他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站在一旁,等所有太医都挨个看过之后,一群太医就在大殿,头碰头围成一个圈,这味药少几毫,那味药添几厘的讨论起来。
朱雄英平安的度过凶险,最高兴的绝不是朱元璋和马皇后,也不是身为父亲的朱标,而是太医院的那些太医。
全家的命保住了。
不过大悲大喜之下,十几位太医,在之后几天竟然病倒了半数有余...
......
临近黄昏,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
听到太医说已无大碍后,朱元璋和朱标心知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了,早已离去。
大明开国未久,百废待兴,实在是片刻都耽误不得。
床上躺着的朱雄英睁开了眼睛,他转动下脖子,看见趴在床边睡得香甜的马皇后。
就算睡着了,嘴角还微微上扬,挂着微笑。
不禁眼神闪过一丝暖意和亲近。
桌子上的油灯,像是豆子一般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瞅了瞅自己的小手,朱雄英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苦笑:
我是谁?我应该是谁?我到底是谁?
父亲和皇祖母...死了?二叔、三叔也死了?半边儿登基了?四叔造反了?大明...亡了?
还有天上飞的铁鸟...海里游的铁鱼...
想了半天,他又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他终于回过了神儿...
他知道,他就是朱雄英,他也只是朱雄英...
可...可庄周梦蝶,蝶梦庄周,对于脑海里突然多出的这些记忆,太过匪夷所思,他实在不知道是南柯一梦,还是应该怎么样去解释...
马皇后这几日累坏了。
本来就是上了岁数的人,再者,这几日,因为朱雄英的病情。
她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早已累的心神憔悴,趁着朱雄英昏迷的功夫,又有太医拍着胸脯打包票说没事。
心劲儿一泄,昏昏迷迷中,竟尔睡着了。
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朱雄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拿出旁边的薄被轻轻的披在马皇后的背上。
怔怔的看着马皇后,他不由的出了神:
马皇后平日里睡觉极轻,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就会从梦中惊醒,而这次睡得这么熟,真的是给累的不轻。
可就这么一个看上去十分憔悴的老太太,能劝的住杀人不眨眼的老爷子...
大明开国的老家伙,武将以徐达汤和常遇春为首,文臣以刘基宋濂李善长为尊。
也许会对老爷子些许微词,但是这些老家伙,一直到死,对马皇后都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朱雄英又想起了还在云南打仗的沐英和在京城的曹国公李文忠。
他是皇祖母的义子,听说老太太去世,他吐血不止,伤了元气,后因太子早亡,没多久就死去了。
想着,朱雄英的脸上又有了一丝阴霾...
沐大伯和曹国公也死了?黔宁王...岐阳王...
而迷糊中的马皇后,胳膊还下意识的往床中间摸去,可只摸到凉透的褥子,她豁然抬头,看到站在一旁怔怔出神的朱雄英。
她不禁松了一口气,笑骂道:
“小皮猴子,才刚刚好了点,就又不老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