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说老爷子认为郭桓的奏疏不对,只是他认为这有些过于超前了,超前到扯到了他的蛋。
朱雄英手里这个,就是一份超前到扯着蛋的奏疏。
他看的极为认真,直到翻完最后一页,他抬头看着朱标说道:
“父亲,儿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啊...”
朱标瞥了一眼,看到是郭桓的奏疏后,他有些警告的看着朱雄英说道:
“有道理个屁,这个人不会有好下场,你离他远点儿…”
“啊?”朱雄英吃惊的看着朱标:
“何以见得?”
“过来…”朱标招招手,接过奏疏后指尖随意的在上边点了几处,扭头对朱雄英说道:
“你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不拿百姓的命当回事的官员,历朝历代多了,可像他这么刻薄的却非常少见…”
“不论谁做皇帝,这种人,早晚出事...”
“更何况是你皇爷爷这种不杀人嗯…更何况是你皇爷爷这种武略超群的雄主...”
朱雄英皱着眉毛:
“可…可儿子觉得他这个改革的盐法确有道理呀…”
“所以他现在还活着…”朱标面无表情的说道。
想了想,他又敦敦教导道:
“为君之道,首在识人...”
“这个人在爹看来,逢迎之术溢满,为官之道尚缺…”
“你去翻一翻吏部的百官履历就会知道,在大明各地,愣头青县令特别多,可愣头青知府却几乎没有,而像他这样,做到一部尚书依然愣头青的,那是绝无仅有…”
“就像栗恕,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他装糊涂,却又不刻意的藏拙,官场上这样的人…能活的久…”
朱雄英插嘴道:
“他不是被皇爷爷撵到福建了?”
朱标点点头,又接着说道:
“可郭桓不一样,入朝主政,政见之左是瞒不住的…”
“他御民之术太凶,民间杀机起矣,待同僚刻薄、不留情面,百官杀机起矣,清查田亩、改革税法,地方杀机起矣…”
“现在得宠,没人能扳倒他,可等他一旦失宠,那落井下石的人就多了…”
朱标说完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有些惋惜的摇摇头:
“其实他的罪名爹都猜到了…”
“这样以忠直之名褒贬朝政的人,最忌私德有亏,一旦…”
“介时朝野反扑,他挡不住的…”
朱雄英眨眨眼问道:
“那他死定了?”
“嗯…”朱标略一沉吟:
“也不一定,如要自保,大概…有两种法子,嗯…”
他接着说道:
“其实他最明智的,就是该马上辞官归隐,朝中穷追猛打的人,不会太多,只要你皇爷爷不追究,事就过去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