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又看着徐允恭笑着说道:
“爹想,李善长现在最后悔的应该也是这件事…”
徐允恭点点头:
“是…”
虽说他附和着,可他一副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还是在想着徐俏儿的事。
这让徐达摇了摇头,才接着说道:
“后来,李善长归隐,但他和刘伯温一样,都是人隐心不隐…”
“但他又和刘伯温不一样,刘伯温是管得宽,看见什么都要管,而他则是害怕自己走后,树倒猢狲散,大权旁落,所以,他又坑了陛下一把…”
“当时陛下问他,他走后何人能出任中书省左丞相,他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张三李四的胡扯八道,就是不提他的得意门生胡惟庸…”
“后来不出所料,陛下果然任命他的得意门生胡惟庸入中书省主持朝务…”
“可这等事岂能瞒得过陛下?所以,这又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这两根刺扎在那,一旦化了脓,就是他李家七十口人丧命之际…”
徐允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可他攥紧了衣袂的手证明他此时心里绝不平静。
徐达又说道:
“其实胡惟庸却有才略,当时朝局如此,也只能由他出任中书省丞相最为合适,所以陛下顺水推舟,有意为之…”
“可毕竟李善长珠玉在前,这让我们这些开国的公侯向朝廷荐人就更忌讳了,更何况是往宫里塞太孙妃…”
徐允恭眉头拧在了一起,张嘴反问道:
“那爹…”
徐达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又接着说道:
“但我等又碰上一个天赐良机…”
“是皇后…”
“我们都知道,自从皇后上了春秋之后,她最担心的,还是太孙…”
“后宫杀人不见血,太子妃又不是太孙亲母…可为了太子也为了朝局稳固…又不能废了她…”
“而蓝玉、常茂、沐英这些和太孙亲近的淮西兄弟毕竟是外臣,虽说势大,可手却伸不进内宫…”
“所以,皇后势必要把后宫的权力,移交给一个她信得过、也站得稳的人辅佐太孙…为太子继位后,太孙在宫中做打算…”
“不说势压太子妃,起码也要分庭抗礼…”
说到这,徐达又抬头看了眼徐允恭说道:
“可这何曾容易?只等陛下龙御上宾,那太子妃就是中宫皇后…太子又忙于国事,那呵呵呵…有些东西不上称无妨,可上了称就需要人命来填…”
徐允恭的脸上终于有些惊骇的神色,他结巴着问道;
“那爹的意思是太子妃…?”
“不要做无谓的揣测…”徐达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又指着眼前的河水说道:
“可静水之下,介是暗流,以爹看来,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防患未然,要远比扬汤止沸重要,而皇后也一定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给太孙选妃,家室一定不能太低…”
说到这,徐达又有些庆幸:
“虽说这是步险棋,可也是爹瞅准了才走的…”
“我徐家下手快…不然,淮西的这些兄弟谁家没有个孙女?”
徐允恭想了半晌,才终于恍然大悟的拱拱手:
“儿受教…”
说着,他又有些好笑,他爹这个人,看着与世无争、恬静淡雅的乖宝宝样子,可到了事儿上…他还是嫌弃徐家只出一个燕王妃低了…
可徐达还没说完,他又有些深邃的说道:
“陛下一直忌讳后世之君妻族太过庞大,以至酿成后宫干政、甚至是改朝换代的事儿,可这些日子却安生多了,想来也是回过味儿了…可我徐家…”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眼前的河水,看向徐允恭:
“蹄子,你对着?水给爹起个誓…将来无论如何,我徐家于陛下永不相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