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朱标,坐直了身体,一脸嫌弃的语重心长语气:
“你啊,跟你爹学点儿好,嗯?”
“怎么都这样…用人脸朝前,不用人脸朝后…”
“诶,用上咱了,咱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嘿!用不上了,咱就刚愎雄猜,妒贤嫉能,阻挡子孙上进的路,是不?”
朱雄英还没说话,朱标的脸就红的像是一块猪肝,他有些埋怨:
“瞧您,您怎么能这么说…儿子可是…”
“可是啥?”朱元璋瞪了他一眼:
“明知道咱要打仗,就非得惦记咱那仨瓜俩枣,俸禄涨了,你高兴了,啊?”
“又是关心这个又是关心那个的,你咋就不关心关心你老父亲银子多不多?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朱雄英眨眨眼,蔫坏的煽风点火:
“父亲是太子嘛,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当然不像孙儿喽,孙儿只会心疼爷爷…”
朱标的脸色瞬间阴沉的可怕,紧接着又有了一丝忧虑,苦笑着说道:
“方才蓝玉传回的军报,说是大军已经开拔,一路向北,由卢龙道出关,目前正兵进大宁,预计应当是在三月底能到庆州…”
“只是如今军日行不过四十多里,儿子觉得太慢了…”
说起正事,朱元璋也不阴阳怪气的腌臜了,朱雄英也不绿茶了,他走向一边,把一张挂着北疆地图的架子,推到了朱元璋面前。
看着地图,朱元璋眯着眼沉思片刻,手指又在上边几个地方上着重的指了半晌。
“你们怎么看?”
朱标褶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出征前…父皇说肃清沙漠,在此一役,但在儿臣看来,不妨说是千里寻敌更为妥当…”
“儿臣汇同户部、兵部、都督府官员一同推演,觉得此次战局的关键,是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敌军,且击败他们…”
“我大军粮草,大多屯于松亭关、会州等地,而松亭关至大宁约五百里,且由大宁再至庆州,又是六百余里…”
“如今敌踪难觅,敌迹尚无,单单粮道,便已拉至千里…儿臣真是担心这个呀…”
说到最后,他愁云满面的捏了捏眉心,又叹了一口气。
这些时日,他为了战局,都快要操心死了,偏偏这个时候,大儿子还非要在其中裹乱。
换个人,他活剐了他的心都有!
“父亲…”朱雄英罕见的有些愧疚,轻轻摇了摇朱标的胳膊。
朱元璋摇摇头:
“找不找的着是一回事,找不找是另一回事”
“如今士气旺盛,兵饷足备,且金山以西,再无掣肘,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北元这个病老虎打成死老虎,不咎于放虎归山!”
朱标接过朱雄英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接着说道:
“照儿臣估算,我大军粮草,大多可支撑到五月底,最好是能在五月前,找到敌军,取得补给,不然茫茫大漠要是断了粮,我十五万大军便会如浮萍之草,顷刻危如累卵…”
朱雄英摇摇头,
“儿臣倒是觉得,此次出征,我军定然是大胜之势,儿臣总不能赶去送死呀…”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
“说说你的想法”
“是”朱雄英拱拱手,在地图上也点出几个地方,然后他接着说道:
“我军地形不熟,缺乏水草粮,不敢深入大漠,我们知道,脱古思帖木儿更知道”
“况且皇爷爷数次遣将北伐,将元人赶至大漠狂沙,如今他们餐风露宿,饮毛茹血,士气、民心早已十不存一…”
“元主轻敌,元将惶惑,元民畏死,这就是咱们的战机,且胜率足有八成!”
“而我们要做的,是在战机消逝之前,找到元主脱古思帖木儿,然后击败他,把他带到京城,让他给皇爷爷跳舞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