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青怒不可遏,扭头看看室外走廊并无人影,伸手拽住这厮耳朵,使劲拧着,看那架势根本没打算放手,任由他嗷嗷直叫,全然不顾。
瞧着眼前一副真打真挨的画面,那位傻姑娘终于醒悟过来, 随即脸上红霞飞扬,恨恨道:“婉青姐,替我再拧几把,拧死那该死的家伙!”
打闹一阵,江宁揉着耳朵,轻声问:“姐,您啥时候搬办公室?”
不等杨婉青回答,段云锦面带悲戚哽咽道:“婉青姐,您离开了,我舍不得,好想跟着您去组织部工作。”
杨婉青走过去,抱着傻姑娘的双臂,柔声道:“锦儿,好好工作,咱俩不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不等于姐就不疼你了。”
段云锦将脑袋放在杨婉青手腕上,泫然欲泣。
江宁不嫌事大,醋味十足道:“姐,我和您也不在一个办公室了,您咋就不疼我呢?”
杨婉青豁然起身,抬手指着那个王八蛋,狠声道:“疼,咋不疼?刚才耳朵不疼么?你小子,是不是还想再疼一次?”
哪知,堂堂横山党委书记、乡长早已落荒而逃。
县委常委办传出响亮笑声,传得很远。
晚上,新任横山党委书记约请老书记聚会。
出席者,自然少不了杨婉青与段云锦。其中前来坐镇的最高职务者,乃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邹不一是也。
当走进店名极为俗气的美味轩特色餐饮店时,邹不一瞧着两男两女,呵呵笑道:“不好意思,散会较晚,耽误大家时间啦,尤其让两朵鲜花久等,我自罚三杯,如何?”
一脸拘谨的柳远熙笑着说:“哪敢罚酒您领导呢?”
江宁拉着首长入座主位,大声道:“不,要罚,服务员,给首长倒酒!”
继而,他一本正经地埋怨老书记道:“柳书记,人家首长得坏了毛病,就想跟美女喝酒,咱们不能拦着呀?”
杨婉青“噗嗤”一声笑了,拉着段云锦入座。
邹不一似乎毫不见怪,拍了拍右边主宾位置,笑着说:“老柳,来,坐这儿,咱俩好好喝一杯。”
柳远熙不敢入座,扶着椅背说:“我哪里能坐这儿呢,还是请婉青常务副部长坐主宾位置更合适。”
江宁将老书记强按在椅子上坐下,笑着说:“今晚主要请您,若不是因为这个主题,我哪能请动邹县长和杨部长呢?所以,你坐这里合适呢!”
邹不一见江宁挨着柳远熙坐下,举起酒杯,朗声道:“先说好,今晚江宁自掏腰包请客,否则我们就AA制!”
江宁拍了拍腰包,嘀咕道:“这儿,硬着呢!”
这次,段云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邹不一佯装生气,瞪了一眼,气愤道:“领导讲话,可以随便插话?真是不懂规矩!”
江宁朝着对面而坐的傻姑娘扮个鬼脸,貌似很害怕。
小主,
段云锦强忍笑意,偷偷瞧一眼原县委办主任,正襟危坐。
邹不一说起开场白:“今日,喜事连连,婉青与江宁提拔升迁,老柳任政协副秘书长,也算如愿回到县城工作。我提议,咱们干杯!”
大家高声附和,碰杯喝酒。
待喝下不同主题的开席三杯酒,邹不一举起酒杯,对着柳远熙说:“老柳啊,你在横山足足干了十年,也该回城了。江宁算是你一手栽培的,将横山交给他,你也很放心。我是江宁的老领导,这杯酒,表示衷心感谢!”
柳远熙激动不已,站起身来,双手端杯,躬身碰杯,感动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迟早都得离开横山,邹县长说得对,江宁接手横山,我确实非常放心,感谢组织,感谢邹县长!”
江宁闻言,内心激荡,端起酒杯走到二人中间,颤声道:“我加入一个,不管老领导敬我的老书记,还是我和老书记敬我老书记,江宁此生都感谢二位领导!”
邹不一肃容道:“江宁,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尊重老书记,没有老柳对你的支持,不可能出任横山党委书记!”
江宁二话没说,举杯饮尽。
柳远熙哽咽着说一句“感谢邹县长”,随之干了杯中酒。
邹不一瞧着坐在一旁观战的两位女士,笑吟吟道:“来,一起干!”
杨婉青不干了,抓起桌上酒瓶,走过去倒酒,逼迫常务副县长喝酒,小声嚷道:“这杯酒是您敬老书记的,下一杯酒由我和小段敬您!”
邹不一很是受用,笑呵呵地慢慢饮酒。
就这样,酒局始终保持着热热闹闹的气氛,直至散场。
临走时,邹不一拍着前来送行的新任横山党委书记的肩膀,吐着酒气说了一句话:“横山工作没干好,自己就滚回县城当个一般二娃吧!”
江宁楞在当场。
今天上午,县委书记赵璞初也说了同样的话。
待段云锦陪着醉意阑珊的柳远熙打车离去,杨婉青过来拉一把还在独自发愣的年轻人,柔声道:“走吧。”
不料,少年泪流满面,哽咽道:“姐,我好难的……”
杨婉青大惊,赶紧替他擦拭泪水,惊慌道:“咋啦?还没去就任就害怕啦?”
江宁摇摇头,继而点点头,望着浩瀚星空,颤声道:“姐,明儿您来横山,待我详细报告横山情况之后,到时您就明白我有多大的压力。”
杨婉青叹息道:“不难的话,县委怎么可能让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家伙得到这颗甜枣呢?”
这是真话。
江宁自然明白。
夜风轻吹,凉意悠悠。
相互陪着一同散步的姐弟俩,心中都有同样感受。
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