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恶驻扎在王婉之的体内,与她息息相关,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如同第二个她。
此刻却有什么东西在擒拿着这疾恶,可这疾恶十分狡猾,潜藏在筋脉的最深处,它躲在越来越深, 甚至不现踪迹。
如同文圣在为她治病时一般狡猾,可过一阵时间又会出来作恶,折磨着她。
王婉之渴望着这疾恶永远离开她,这样她就能成为单独的自己,她就能成为美丽健康的小娘子,她不必整天躺在床上为活着而艰难挣扎的。
这样她就能照顾傅,永远的陪在傅的身边。
王婉之渴望这样的一天啊, 她呐喊着:“傅,拿下它, 赶走这讨厌的东西。”
王婉之在哀求,在恳切。
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在她筋脉搜寻着,这股力量似乎追上疾恶,并捉住疾恶,可这疾恶却依然狡猾,光滑无迹,竟硬生生又溜走了。
王婉之心头一紧,感到惋惜,强大的力量与疾恶在追逐着,捉住又溜走,她的心也一直悬着,忐忑着一上一下。
终于百擒百纵之后,这一次王婉之能够感受这这股强大力量再次将疾恶捉住, 它迅速分化出无数道缠丝来, 将疾恶缠绕起来。
狡猾的疾恶试图从缠丝的缝隙中溜走,强大力量泛上一层水膜,将疾恶完全包裹住, 再无任何缝隙,再无缝可逃。
王婉之透着无尽的恨意喊道:“傅,别再让它跑了!”
无需王婉之吩咐,那股强大的力量裹住疾恶拖离她的身体,她能听到疾恶终被伏法凄惨的叫声。
她能看到疾恶滋滋响着化作一缕白气,魂飞魄散的模样。
魂魄崩碎,尸骸化做血水洪峰永远的离开了她的身体。
报复的快意,挣脱了牢笼,让王婉之灵魂都在欢鸣。
“傅啊。”
王婉之激动的喜极而泣,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六绝脉还剩下五绝未除,同样根深蒂固的驻扎在她体内深处。
尽管疾恶多么不情愿,想要带着她奔现死亡,但这一次遇到了它的克星,被一脉一脉剥离。
王婉之终于意识到了,傅在夺走她体内的天脉,这疾恶的东西竟就是傅想要夺走的天脉。
她为爱人奉献而感到喜悦,同时又为两人即将奔现死亡而悲伤。
傅啊,多么想与你长长久久。
她好贪心好贪婪, 胸臆激扬,脱口而出:“傅啊。”
谢傅喊道:“拔出来!”
王婉之道:“不!就这样一起死去吧。”
傅依然如此温柔体贴,怕伤害到她, 他都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了,还心心念念想着自己,她如何能够退怯,她也要让傅明白,再艰难的痛苦都打不倒她。
“把箭拔出来!”
谢傅的声音迫切,似乎十分痛苦。
王婉之一惊,双手颤颤巍巍的捉住箭杆,这一箭与傅身体连在一起,就是这一箭让傅血流满地。
王婉之恨这一箭比恨她天生六脉绝症更甚,她恨不得……
可她没有勇气,她怕这一箭拔出来,傅就一命呜呼,她不要!
就在这时,谢傅握住她的双手,王婉之心头一紧,害怕而恐惧。
谢傅却捉住她的双手毫不犹豫的将这一箭从胸前拔出。
噗,有如牢固的瓶盖被拔出,胸口出飙出一股血注冲红了王婉之的脸,同时染红了她的瘦弱的肩颈。
王婉之悲痛至极,双手捂住那不停冒出鲜血的泉眼。
诡异的是,那泉眼竟是开始自动止血。
……
夜深了,荒野寂静,飞莺入眠,只有悬月如灯照在大地,照在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眷侣身上。
“傅,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
王婉之在谢傅耳边呢喃着。
“我爱你,我想嫁给你,我想当你的妻子,照顾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照顾你一辈子……”
王婉之似担心谢傅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语焉不详的呢喃着,她迫不及待的将心里话说出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怕谢傅以后再没有机会听到了。
“婉之,我爱你,你现在相信了吗?”
王婉之拼命的点头:“我相信,毫无怀疑,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泪水夺眶而出,她将脸贴在谢傅的脸颊,感受着他的温度,感受着他的气息,多么熟悉啊,多么让人感到温暖啊。
傅,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就能想到他那张温暖的笑容,想到他温柔的体贴。
越是如此,王婉之越是心如刀割,因为傅要死了,她不舍得,她很恐惧。
这种恐惧是如此的黑暗,让她胆颤,她能平静的接受自己的死亡,却无法接受傅的离开。
自懂事以后,她就很少哭过,因为她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她今天哭得太多了,哭得都没有眼泪了,心血却硬生生化成眼泪,挤了眼眶。
谢傅能感受到王婉之颤抖的身体在害怕,他从来不知道印象这个坚强的女子也会如此的害怕,比一个小女孩都要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