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县的县衙大门这段时间就没开过,作为大老爷的王温天天在阳城县的常平仓和县衙库房中来回翻腾。
哪怕多找出一粒粮食也是好的。
王温的腮帮子肿的有婴儿拳头大小,可即便如此也是不敢停下,四处游说甚至是威胁县城中的富户。
朝廷已经知晓了河南路的灾情,赈灾的粮款不日便会抵达,虽然可能出现层层“扒皮”,但没人敢把赈灾的粮款截留。
但现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单单是有赈灾的粮款可不行,钱买不到粮食,说来荒唐,越是有粮食钱越买不到!
王温查了之前常平仓中的剩余粮食后便日日不得安眠,眼睛一闭上就会被常平仓中的粮食给吓醒
常平仓中是有粮食,但那些粮食不光和账目严重不符,完全不是如记载那般“存去岁之新粮,换补今年之初粟!”
而是不知多长时间的旧粮,有些甚至因发霉而变得粘稠,这样的粮食万万不敢给人吃,万一吃死了人,便会激起民怨,而这民怨可要比灾情更为可怖。
现在除了在心中大骂前任外,王温也没有任何办法,阳城县的所有粮店一律不卖粮食,这是在待价而沽。
粮商们知道朝廷的粮款一定会到,愤怒的百姓便会要求衙门出钱卖粮赈灾,而到那个时候正真被架在火上烤的人就是身为知县的自己了。
族叔说的对,阳城县的位置极为重要,从河南府前往开封府的灾民必定经过阳城县,这就是自己的机会,若是能把灾民截留在阳城县,那便在朝中便是一桩美谈。
朝廷最担心的便是灾民涌入开封府,只要能把灾民阻挡在开封府外,赈灾的办法便会层出不穷!
但数万的灾民已经不是一个小小的阳城县所能负担的了,他们既然到了阳城县,必然也会经过西京洛阳
想到这里,王温就知道这这趟浑水不是自己能够搅和的,赶紧回到县衙去寻王渊这位族叔商量对策,谁知道刚刚入了后衙,便瞧见族叔居然和一个少年郎坐在水榭中对饮,一边饮酒一边击节而歌。
仿佛一对忘年交一般的模样,让边上的仆从们表情呆滞,而王温瞧见了这个少年郎的样貌不由得惊叫道:“叶小郎君?!”
叶安连忙起身,双手相叠规规矩矩的以晚辈之礼道:“小子叶安拜见大老爷!”
王温在惊讶中挤出笑容道:“这是怎生了?叶小友不是随令师前往王家庄去了,如何回到本县这里?”
叶安看了一眼边上笑眯眯的王渊,转头露出最为阳光的笑容:“因为要和大老爷做一笔大买卖!”
看着叶安的森森白牙,王温失笑道:“眼下怕是做不成买卖的,阳城县的模样你也看到了,哪有买卖可做!”
“新粮十万斤!不知知县大老爷可有意向?!”
“十万斤?!!”
王温几乎是从原地跳起来的,看着依旧保持微笑的叶安,以及边上微微点头的王渊,心中便有了数。
“何时叶小友也成了王家的说客?不知王大官人开价几何?”
“王家的说客?”
缓缓坐下的叶安微微摆动手指:“非为王家奔走,叶安少年心性,做不得别人的说客,只为自己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