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母亲,他未曾想到母亲居然会变成这个模样,听蓝继宗说这是出自秦家姐姐的手笔。
赵祯希望秦家姐姐能够常常入宫,短短的一日时间,便让原本威严的母亲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但只有陪伴在刘娥身边的蓝继宗知晓,在这看似柔然的外表之下,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太后,秦大家离开之后,后苑中的宫人便被尽数扑杀…………
回首瞧了瞧官家,蓝继宗便长叹一口气,无论是他还是太后,都看出这孩子对秦慕慕的喜爱和依恋。
官家曾经对自己说过,等他亲政之后便想让秦慕慕永远做他的女人,自己唯有苦笑着告诉他,想要迎娶秦慕慕有多么的困难。
这无关秦慕慕的出身,即便她现在是良人又如何?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是东京城中的花魁,一个皇帝如何能娶花魁入宫呢?
珠帘有些碍眼,总不能让赵祯仔细瞧见花船的模样,但可惜的是即便去掉这珠帘,还是一样,宝津楼距离金明池西岸的花船实在是太远了些。
“大荒大札,责令邦国移民通财,舍禁弛力,薄征緩刑,这是出自何处的由来?”
刘娥的声音响起,便立刻让赵祯皱眉思索起来,即便是外面百姓的嘈杂声也无法干扰到他,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刘娥的要求。
“大荒大札,责令邦国移民通财,舍禁弛力,薄征緩刑,此语出自周礼地官司徒!”
“讲的是什么?”
“讲的是国家一旦遇到了大的灾荒或是大的祭礼,君王应当责令地方用迁徙百姓,通其财货,取消禁令,松弛百姓,减少税负,减轻罪罚来度过。”
刘娥微微点头,随即对蓝继宗道:“把那阳城县“夜郎”的救荒活民书拿来给官家看。”
瞧见这孩子极度失望的模样,刘娥心疼的搂着赵祯缓缓的开口道:“益儿,你和别人不同,你是大宋的官家,是皇帝,这个位置从来便没有那么好座,秦慕慕进宫说的话大多是错的,但唯独一句话却是在理:这宫墙之内吾与官家才是最孤独劳烦的人,但为了大宋的子民,为了你赵氏的江山,你无论如何也要成为可堪重任的天子!”
赵祯微微点头,这些话他听了许多遍,不光是母后对他说过,便是资善堂的先生们也常常提起,他的耳朵都要被这些江山社稷之言磨出了老茧来。
“母后,孩儿想看看秦家姐姐的歌舞…………”
“待会秦大家出来了本宫会让蓝继宗寻你的,现在你要好好看看这救活活民书也好好看看那个少年人的想法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瞧见赵祯闷闷不乐的走了,蓝继宗上前道:“娘娘,若是您要让官家看书,那老奴便把他送回宫中?”
刘娥笑了笑:“你知道为何本宫带他来看秦慕慕的义演吗?又为何让他去看观妙先生弟子的救灾活民书?”
蓝继宗微微摇头:“奴婢不知。”
刘娥长叹一声:“让他在看秦慕慕义演时,看那救灾活民书就是在告诉他,当他声色犬马的时候,还有无数的百姓再受饥荒之苦!若是他今夜还有心思看秦慕慕的义演,本宫还有责罚!”
说完刘娥便盯着蓝继宗道:“这叶安当真是有本事的,孙全彬的劄子吾看过了,阳城县截留灾民三万两千七百余人,死伤之数不过寥寥,他叶安还能拿出十万斤粮食给孙全彬带走,这般便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