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忆安面露思索:“叶兄的意思,赌坊生意并不会因为今夜叶兄所为造成影响?”
“当然不会。”叶繁将桌上碗碟理了理,让送烤串的伙计有位置放下烤肉,他拿了根串,咬一口道:“问水县多大?四方赌坊才能坐多少人,就算四方赌坊今夜来的人自此不赌,明日别的赌坊开门,照样客似云来。就算我今晚的宣传有点用吧,赌坊生意最多也就难过一阵,不超过三个月,该赌的还赌,这是人性,良言难劝要死的鬼啊。”
哪怕后世的祖国,直接从法律层面禁赌,因赌博滋生的悲剧还是屡见不鲜。
江忆安道:“叶兄是不是太过悲观了些?若是毫无用处,你今夜何必整这出戏?”
“就是正好想到了,赌坊生意我是不碰的,既然赌坊是一定要关的,关之前做一场戒赌宣传也算是物尽其用。”叶繁叹笑道:“但凡今晚来看热闹的人有一部分真能听进去,或是那些痛哭的赌徒哭完后真有几个能悔悟的,至此不再沾赌,今晚这出戏就没白唱。”
艺朵姑娘再次举杯,娇笑道:“叶公子仁心厚义,艺朵敬你一杯。”
叶繁对吹捧之词不太感冒,而且对艺朵姑娘近日来的热情颇为奇怪,前段时间,公子烧烤店有人闹事,他正好在,骚乱中恰好护了……准确来说,是受惊的艺朵姑娘投怀送抱,他不得不护她一次,挡了些投掷过来的碟碗。自此之后,艺朵姑娘跟恋爱脑上头了一样。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叶繁与她干杯一饮。
金香园的白雪姑娘见艺朵那嘴跟抹了蜜一样,心中嗤笑一声,两人身为问水最大的两间娱乐会所头牌,天生的死对头,白雪自不会让艺朵一个人出风头,也拿出了浑然天成的哄人本事,好话变着花样地说,话题天南海北地聊,美酒推杯换盏地喝。
酒劲上头的裴世鑫开始显露纨绔少爷的本性,搂着白雪姑娘耳鬓厮磨,时不时咬耳朵说说悄悄话,初次见面已然倾盖如故。
江忆安并非从未跟青楼女子打过交道,但大多都是文会诗会之类的,青楼女子私下接客放浪形骸的那套今日还是第一次见,面上虽不显,但叶繁看江书圣眼底的火已经快烧出来了。
女权斗士最见不得姑娘家这般不懂自爱,叶繁摇头苦笑,招呼她出了包间。
走到街上,江忆安深呼吸两下,散了些混浊酒气,想起盛京闲逛时的几句闲谈,促狭哼笑道:“叶东家不是说不认识艺朵姑娘么?”
叶繁面色不变:“嗯,前几天刚认识的。”
江忆安气恼地笑了两声,对今夜一时冲动跟来的决定后悔无比,告辞一声,径直走了。
叶繁也很无奈,他能管得住自己,却不可能去约束裴世鑫,叹息着转身,猛然一愣,就见艺朵姑娘两行清泪,像冬日不胜严寒的娇花,受风雪摧残摇摇欲坠。
她楚楚可怜道:“原来公子竟如此嫌弃奴家,连与奴家认识都不愿让人知道。”
卧了个大槽!
平静的脸色有顷刻破裂,叶繁尴尬了:“艺朵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艺朵抹了把泪,推开叶繁跑了,踉跄的身子跑出没多远跌了一跤,叶繁赶忙跑过去扶人,只是还没到跟前,艺朵姑娘已自行站了起来,听闻背后的呼喊声,跑得更快了。
叶繁追过一个巷口,皱眉本能觉得不对劲。
夕水街是很热闹的中央大街,哪怕小巷也不缺热闹,这姑娘慌不择路,却是拐过两个巷口便到了无人问津处。
他停了下来,不打算再追了。白衣飘飘的身影却从巷口自己走了出来,一个快步上前,手一扬,叶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鼻尖满是刺鼻香气,气息入鼻,直冲大脑,头晕目眩。
靠!
叶繁暗骂一声,脚步虚晃间,终究是不敌迷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