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不算什么,无非是顺便想想,真正让施逸心里别扭的是他自己的态度。虽然他也做好了当年的自己不会相信,不会帮忙的心理准备,可当他得以抽离,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审视自己,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虚伪。
他一趟一趟地跑着警局,明明就是心中对案子有疑虑,然而在庭芳带着同样的疑虑出现,应和了他的猜测时,他居然害怕了。当然了,那时他不过是个少年,觉得自己力所不能及也在情理之中,可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真的是这件事太麻烦了,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一直以来,他做着家里品学兼优的长子,凡事不愿落人话柄,他不想显得自己和父亲一样冷漠,就有意去维持一个爱妹妹的好哥哥人设。可他并不是真的想找到凶手,他不是真的放不下。
施逸记得清楚自己上了大学,为了方便就买了支小灵通,那时他完全可以把电话号码留给庭芳,他却选择撒谎。之后他不再去警局,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害怕再撞见庭芳,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也许对施逸来说,从前的自己不被牵连是好事,至少不会给现在的自己造成损伤。他只是有些心寒,“改变”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可能是这世上最难的事。
事情好改变,难改的是人。
在这段记忆出现的第二天,八音盒响了起来,施逸收到了庭芳的回信。
“我信你说的话,我看到你了,原本想要个你的电话,但你没给。我不怪你,你也不知道。你说我会被枪毙,是因为什么,我杀了人吗?是谁?我是不是找到杀我女儿的凶手了。要是那样就太好了,我不怕死,死了也值了。谢谢你,虽然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你救了我的命,我不想死了,反正以后总是要死的,我得活着去找那个畜生,给女儿报仇。我听你的,开始写日记了。今天是2000年11月2日。”
施逸核对了一下,这个时间和庭芳上一轮的笔记上他们的交流日期也是差不多的,他基本可以断定,这一轮他们可以沟通的次数也就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次。
他当然也可以不停写,但庭芳也不一定收得到。反而是庭芳向他传递消息,他会收得很快,效率更高。施逸确认了一下他们下一次对话的时间,发现居然已经是庭芳那边一年多之后了,而他这边只过了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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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很重要,不过现在还有时间,不着急,总要确定事情是不是会发生。只是施逸也不知道是让它发生好,还是阻止它发生好。
施逸考虑了两天,才写了两句话放进了八音盒下的抽屉:“我并不希望你走老路,但我没有资格干涉你的选择,我也搞不清楚我们的通讯规律,但我们两边的时间是不同的,你收到我的回复可能需要很久,所以大部分决定还是要你自己做。我只能告诉你,如果凶手真的存在,很可能还逍遥法外,你杀的人不是凶手,所以我不想告诉你是谁。如果你需要帮助,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就是不知道你多久才能收到。”
把这个放进抽屉,之后施逸观察了两天,是抓不到消失和更换的瞬间的,每次主动打开抽屉,自己写的纸条都还在,干脆就不去管他。他仔细研究过这个八音盒,真的平平无奇,抽屉是固定的,不能拿出来,原本应该是放点小首饰的,也只够放半根手指大小的东西,虽说纸张没问题,但折起来太厚也不行,所以不适合长篇大论。
十五年前这个八音盒在庭芳手里,如今在他手里,就像个任意门,只是最开始是谁开启的这扇任意门,施逸和庭芳都无从得知。
他决定暂时不去关注八音盒了,因为他大概也知道庭芳这段时间会做什么,他也必须抓紧进行下一步。由于传递到他这边的时间速率更快,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于是借着去调查遗产争夺案中牵涉人员的背景,又回了一趟老家。这次他过家门而不入,直接住了旅馆。用了一天时间把工作需要的资料搞定,第二天施逸开始去探寻庭芳的旧事。
地址不是秘密,之前的卷宗里都有。只是那房子在庭芳被抓前几年就卖了,已经不重要了。施逸去那里只是为了向周围的老住户打听一下庭芳从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