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买了点东西。”
“买什么?”
孟柳没想到他会追问,一时之间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编。
“好吧,其实我不是买东西,我是卖东西。”她打直球。
邢景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邢府短了你吃喝?为何要抛头露面出来卖东西?”
什么叫抛头露面,这人连话也不会说,孟柳也不试图去扭转古代男人的思维。
“卖东西不是因为吃喝银钱,是因为我喜欢。”
“你喜欢卖东西?卖的是何物?”
“就是一些我写的话本。”
当下确有些文人因为科举银钱不够就去贩卖一些自己所写的故事话本,说起来也是一桩雅事,倒跟其他的商贩不同。
邢景耀好奇:“你识字?”
“对啊。”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接着想到这个时代好像穷人家的孩子是没资格认字的。
想了想她解释:“我哥哥是秀才,要参加明年的秋闱,闲时无事便教我识了一些字。”
“能写话本,你应当也读过些书?”
“嗯呐。”
“《女训》可读过?”
“......”
“《女诫》可读过?”
“......”
孟柳眼神如炬看向他:“我为何要读这些?”
“这两本书自来便为女子启蒙,具述女人要宜尊道,作敬长,勤于持家,谦逊有礼。日后也是你安身立命之本。”
她哂笑一声:“这么好的书你怎么不读?”
邢景耀察觉她态度有异,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阴阳怪气的模样。
他犹豫一瞬仍是认真回答:“我是男子,读的是论语庄子,学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自是与女子不同。”
这话里的优越感满满,已是将男尊女卑沁入骨髓。
马车的滚滚声中微风吹动了车帘,阳光照耀进来,将她半张侧脸都打上了阴影,好似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有何不同?就因为你多长了二两肉?不分才干仅凭性别便肤浅的将人划分为男女角色,自此男为天女为地,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从四德,这世道让女人裹上一层道德的纱衣,便连你们自个儿也忘了自己是从女人胯下出生的么。”
这番话说的有些难听,起码邢景耀觉得不应该从她嘴里说出来,太粗俗了。
于是他也起了两分火气:“历朝历代传下来的规矩你觉得都是错的吗?自来便是如此,女人相夫教子,男人封妻荫子,阴阳调和万物皆宁。”
“对。”她与他四目相对,语气笃定,“是错的,如果男女读同样的书走同样的路,你以为女人会比男人差么?事实上你们之所以让女子读女诫女训无外乎是为了规训,什么三从四德什么相夫教子,不过是怕女人读了书觉醒自我意识,你们男人掌控不了。”
邢景耀嗤笑,不明白她这些乱七八糟的理论从何而来:“男人掌控不了女人?笑话。便是让你们女子读四书五经又何妨。李清照朱淑真乃赫赫有名的才女,不还是落得一个晚景孤苦抑郁早逝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