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对面的河岸上,一个戴着银色面具,不见真面目的男子坐在台阶上,眼眸比冬日夜晚的河水还要冰冷暗沉。
他的内侍在旁搓着胳膊小声嘀咕:“公子,白姑娘既然已经忘了和你的约定,登船游玩去了,你也不必再等她了吧。”
段郁离深深吐出腹中浊气:“不,我等她下船,她若有心,便会来这看我一眼。”
白敏敏曾与他聊天时说过一种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正中他下怀的政治模式。他让她写本醒世论出来寻找更多追随者,她却迟迟不交稿,最后给他写了个妖魔鬼怪之间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让他寻人帮忙出版。
他想要的才不是一个话本写手!
之前还说好要一起入市经商赚钱,她说的那些赚钱小点子他闻所未闻,段郁离也愿意帮她,可白敏敏被强娶之后就对做生意失了兴趣,每天围在宋珠玉身边转悠,叫他很是失望,甚至产生了杀念。
不能为他所用,就会阻碍他的道路。
今晚的约见是段郁离暗中给白敏敏留的最后一个机会,他要看白敏敏究竟有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合作当回事。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必除之。
画舫之上,江娆一连投中五支箭,拔得第一,引起围观之人连连称赞。
她骄傲地昂首道:“本宫别的不会,玩游戏最厉害了。”
“哟哟哟,不过是运气好就吹起牛了,论会玩,本世子在贵京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没见识过的游戏多着呢,快把刚刚说的话收回去吧。”
江娆手掐腰间,掐出一弯曲线玲珑,扬起明艳的小脸:“你不服?你都会玩什么,咱们挨个比试!”
夏渊看着她脸颊两边微微鼓起的白软嫩肉,莫名有点手痒,想去捏捏看是什么手感。
会像弹韧的汤圆,还是像柔软的棉花?
“比试就比试,就怕你输了哭鼻子,跟你皇兄告状说本世子欺负你。”
“才不会呢,本宫输的起。”
夏渊打了个响指:“说定了啊,明日我去你府上找你玩,一叫你就得出来,不然我就当你自动认输,以后见了我,得乖乖叫表哥,再唱一首世上只有表哥好,知道了吗?”
“知道了,本宫明日在府上等你。”
林韫筠摇头叹气,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好骗,给吃给玩就跟在人身后跑了。
不过也好,夏渊虽然性格顽劣,时常目中无人,可行事也算光明正大,宋珠玉跟他玩,比跟阴暗狡诈的段郁离纠缠不清要令人放心得多。
画舫游了大概一里,在宽阔的地方掉了个头,又缓缓开了回去。
江娆同夏渊他们玩完游戏之后就差不多到了入睡的时间,体内的生物钟敲响。人家掷钱数正反面的时候,她站在旁边都睁不开眼。
她好困哦,也不知道宋君极和白敏敏聊的怎么样了。
林韫筠看她的下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不觉好笑,低头道:“殿下,韫筠哥哥背你好不好?”
“唔…嗯…”
江娆困得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林韫筠半蹲着矮下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即使病了多年,依旧轻松熟练地背起了她,同夏渊告别后,朝着宋君极所在的方向走去。
夏渊抬眼看去,甲板上一路都是灯,男人背着肩膀上的少女,走得平稳而缓慢,在明与暗交界点远离他的视线,周围的人还在喧闹,这一幕却奇异地让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弱智公主而已,他想。
记得是谁说过,世上女子都会羡慕宋珠玉的好命,生在皇家,被人捧在掌心疼爱着长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脑子里还不记事不想事,就知道吃喝玩乐,像个花瓶娃娃。
可夏渊在听到她唱歌的时候,却羡慕起宋君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