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跟张良关系莫逆的韩非也没有开口，他深知韩王此刻盛怒，这种时候若为张良开脱，不仅没用、甚至适得其反。

只有姬无夜和他这一方阵营的人，一个个心里笑嘻嘻的看着好戏。

远方浓烟遮天，眼前是残垣断壁，二者完美诠释了韩王安此刻的心情。

脸和天上的烟雾一样黑，心情更比这片废墟还要稀碎，韩王安好险一口气没上来躺在这儿。

“哼”

在许久的沉默后，韩王重重一喝，目光如鹰一般扫过张家爷孙三代。

长袖一甩。

“回宫”

姬无夜跟在韩王身后，也从这三人身边走过。

似有默契一般，当姬无夜的身影和张开地重叠的时候，二者都不约而同看向彼此。

目光交汇间，是两个老对手的针锋相对。

虽然姬无夜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从他的双眼中，张开地仍是清楚的感受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 ···

断魂谷。

尽管韩千乘第一时间组织驰援谷口，但绝望的是，风助火势！

大火蔓延的速度远超想象，韩千乘率兵赶至半路被堵住了。

火龙铺天盖地而来、根本看不到头，热浪呼在脸上，隔了一里地都能感受到那种毁灭性的高温。

“将军，将军快走”

大火前方有人冲着韩千乘高声呼喊，是被白亦非打散，朝谷中逃跑的士兵。

“究竟怎么回事？”韩千乘咬牙切齿。

“是白甲军”

“白亦非率领白甲军的禁卫营封死谷口、突袭了营地，然后燃起大火”

“要把我们和天泽一网打尽！”

韩千乘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白亦非会在这种时候冒出来。

更不敢相信夜幕为了自己的权势居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白亦非！！！”

韩千乘死死咬着这三个字，一时怒火攻心，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将军！”

周围人连忙围上来：“将军，火马上就烧过来了，快跑吧。”

“跑？往哪儿跑？”

韩千乘一脸灰败之色，有如槁木死灰，道：“断魂谷只有一个出入口，我们能往哪里跑？”

此言一出，一股绝望的气氛顷刻在军中蔓延开来。

先不提往哪儿跑，士兵们激战一夜、早就疲惫不堪，又从断魂谷尽头处奔袭至此，累的眼皮都提不起来。

跑不跑的过这场顺风火都还是两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怎样总不可能就这么坐地等死，绝望归绝望，该跑还得跑。

就像丧家之犬一样，慌不择路！

如此，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韩千乘居然又回到了与天泽最后一战的地方，只是跟在身边的人已经十不余一。

很多跑不动的葬身火海，很多不愿被活活烧死的自尽而亡，还有很多走散了、跑进断魂谷别的岔路中···

但无论如何，好像结局都是一样的。

只见韩千乘瘫坐在一棵大树下，透过斑驳的枝叶仰头望去，却是两眼空空。

一百多年前，就是在这里，韩国活埋了郑国五千降卒。

谁曾想报应不爽，一百多年后还是在这里，成倍的韩国士兵也要被埋在这里。

韩千乘手握佩剑，感受着身后热浪渐渐逼近，静静等待着死亡。

却突然看见天泽和四个下属又出现在眼前。

韩千乘动都懒得动，惨笑一声，道：“真没想到，官兵和匪徒居然会落到同一个下场。”

天泽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韩千乘：“谁都知道断魂谷是一处绝地，若没点准备，我敢来这种地方？”

韩千乘一怔，倏尔，噌一下蹦了起来。

“你们早有退路！？”

韩千乘两眼放光，可紧接着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如果真的早有准备，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等你啊”

韩千乘自然认为天泽是要落井下石。

虽说自己手下还有千余士兵，但这些人现在连气都喘不顺，此时交手，根本是单方面的屠杀。

如此，韩千乘却更奇怪了，问道：“你即使走了，我也会死在这里，又何必多此一举？”

“怎么，想亲手杀我？”

“我没那么无聊”

天泽大摇其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道：“我只是好奇什么人放的火，留下来求证一番。”

“白亦非”

韩千乘直言，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天泽则是飙起了演技，一听到白亦非的名字，立刻握紧了拳头，面色扭曲起来，配合乱舞的长发，大有入魔的架势。

半晌，天泽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深深地望向韩千乘。

“我可以放过你”

注1：作者会在这里加戏。

注2：古代祭祀相当复杂，流程、地点、祭祀对象等等，作者不是专业研究这个的，不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