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救星(1 / 2)

红楼华彩 肥锅锅 2829 字 1个月前

玉皇庙里,迎春与绣橘一身道袍,见得邢夫人来了,主仆二人慌忙迎了出来。

待到得庙里,邢夫人落座,绣橘赶忙奉茶。那邢夫人就说道:“你如今也除了服,往后总要嫁人,你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迎春闻言一怔,闷头好半晌才道:“没什么打算,女儿只想侍奉道君面前。”

“糊涂!”邢夫人数落道:“自家关起门儿来诵诵经也就罢了,难道还真个儿出了家不成?”顿了顿,又道:“总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一对儿赫赫扬扬,琏二爷,凤奶奶,两口子遮天盖日,百事周到,通共这一个妹子,竟全不在意。

但凡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又有一话说,如今只好凭他们罢了。况且你又不是我养的,你虽不是同他一娘所生,到底是同出一父,也该彼此瞻顾些,也免别人笑话。

我想,天下的事也难较定,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伱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怎么反不及她一半?

谁知竟不然,这可不是异事!倒是我一生,无儿无女的,一生干净,也不能惹人笑话议论为高。”

一旁随行来的婆子、媳妇便道:“二姑娘老实仁德,哪里像他们三姑娘伶牙俐齿,会要姊妹们的强。他们明知姐姐这样,竟不顾恤一点儿。”

迎春听得越说越不像话,抬起头来有心反驳,可对上邢夫人的目光又赶忙垂了螓首,只怕一旁的绣橘看得心火升腾。

谁都能瞧得出来,此番邢夫人为二姑娘出头是假,拿二奶奶、三姑娘作筏子才是真。绣橘不禁心下纳罕,也不知邢夫人又从何处得了二奶奶的把柄。

一语未罢,外头就有婆子叫嚷道:“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邢夫人冷笑一声,起身道:“你自个儿不在意,我总要在老太太跟前儿提一嘴,免得说我这做继母的不尽责。”

说罢起身领着人便走。少一时探春、惜春入内,惜春就问:“二姐姐,方才大太太来说什么了,我瞧着神色颇为不善。”

迎春嗫嚅着又不好说邢夫人的不是,倒是一旁的绣橘看不下去,便将方才邢夫人所言复述了一通,直把三姑娘探春听得银牙暗咬。

须臾冷声道:“还是至亲骨肉呢,一個个象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凤姐儿当家二年,过往那些身居要职的王夫人陪房尽数落了差事,家中账房也都换了一遍。那从前上下其手、刮占油水的,如今没了指望,瞧着凤姐儿那些陪嫁风风光光,可不就眼红?

这还只是下头奴才,旁的呢?

妯娌、嫡庶、兄弟、婆媳、夫妻、主子、奴才之间,为那钱权二字,早就斗得不可开交。邢夫人那酸话,虽也冲着探春,可大抵多是冲着凤姐儿说的。

惜春感同身受,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那尤氏有事儿没事儿总来寻她,话里话外满是拉拢之意。

闲话两句,探春便扯了二姑娘的手儿问道:“二姐姐,俭四哥那边厢到底是如何说的?”

如何说的?回想前几日夜里情形,迎春便不禁羞红了脸儿。

三姑娘探春如今也大了,眼见姐姐如此,顿时心有所想。眼看四妹妹惜春寻着绣橘讨茶水喝,便低声道:“二姐姐,我与你方便,是想着促成你与俭四哥的姻缘……可不是……可不是……”

可不是什么?自是暗中幽会。

二姑娘脸面愈发臊红,赶忙道:“他给了准话的,说总要云妹妹过了门儿才好说。”

探春蹙眉思量道:“这一日拖一日的,一下子又拖了一年。”

迎春反倒为李惟俭辩解道:“不是他的问题……这兼祧一事,你也知咱们家门第,实在好说不好听。旁的不说,单老太太那一关就过不去。”

探春不禁瞪大了眼睛……这是存了熬死老太太的心思?

又一思量,这二年老太太身子骨愈发不好,时而就病了,再说也是到了年岁,说不得也就这二年了。到时候大房、耳房分家别院,以凤姐儿、贾琏跟李惟俭的关系,迎春的事儿自不会阻拦。

探春便叹息一声,好歹二姐姐有了指望,俭四哥又是个妥帖的,不像是外间那等浮浪子,最后总有个说法。可自个儿呢?到明年就要及笄,这婚事还不知如何呢。

且不说姊妹三人闲话,单说邢夫人自玉皇庙出来,一路出了大观园。到得大观园门前,本道要去荣庆堂与老太太说道说道这绣春囊,转念一琢磨,只怕老太太得知了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不折腾一番,她又如何染指家业?忽而想起近来王夫人时而出来走动,便是身边儿看顾的婆子也不怎么拘束了,因是邢夫人便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不想刚到得荣禧堂前,遥遥便见鸳鸯提了个包袱交与贾琏,又蹙着眉头低声耳提面命了一番,那贾琏丧着一张脸,唯唯应下。二人转头瞥见邢夫人,旋即远远分开。

鸳鸯福了一礼,紧忙过穿堂往荣庆堂回返。那贾琏略略拱手就要走,不料却被邢夫人叫住。

“琏儿,你那病可好些了?”

贾琏满脸的苦涩……这柳病岂是说好就好的?这些时日延医问药,银钱流水一般出去,偏用上就好,一停就复发,发作时奇痒难耐,真真儿是抓心挠肝。

贾琏便含糊道:“好些了。”

邢夫人瞥了眼鸳鸯离去的方向:“你与鸳鸯鬼鬼祟祟……这是做什么呢?”

贾琏丧气道:“昨儿有个西洋和尚说了个方子,只是这药钱腾贵,我这边厢实在打不开,只得求鸳鸯先从老太太处挪用一些。”

“原来如此。”邢夫人搭眼瞥了眼那包袱,但见贾琏提着颇为坠手,就知内中定是金银细软。邢夫人心下一动,便说道:“这才五月里,夏、秋两季的租子还不曾收上来,打不开也是有的。我这手头也不大凑手,琏儿若是方便,不妨先借我二百两。”

“这——”贾琏借钱看病,这公中银钱早就支用一空,他又不好意思问凤姐儿要钱,便寻了鸳鸯好说歹说借了物件儿去当铺抵押,只待下月夏租到了再填补上。

这等事儿偏偏被邢夫人瞧了个正着,随即敲了竹杠。贾琏心知,这若是不依了邢夫人,只怕转头嘴快的便与老太太言说了。

因是笑道:“大太太既不凑手,那便先从我这儿挪用二百两就是了。”当下打开包裹,点出几枚金稞子来。

邢夫人得了银钱愈发得意,笑道:“凤哥儿如今金山银海的往家赚,你还用偷老太太的物件儿?去怡红院张张嘴,至不济也是千八百的银钱。”

贾琏心下翻白眼,拱拱手道:“大太太留步,儿子还要去会一会那洋和尚。”

贾琏快步离去,邢夫人得了便宜,不禁愈发得意。转头儿进得王夫人院儿里,眼见两个婆子就守在厢房,见了她也不曾出来阻拦,当下便进得正房里。

丫鬟禀报一声,引着邢夫人入内,邢夫人眼见这会子王夫人趺坐蒲团之上,正闭目敲着木鱼,便干脆在一旁落座。

等了好半晌,那王夫人睁开眼来,瞧着邢夫人道:“你怎么来了?”

邢夫人就道:“来瞧瞧你……要我说小一辈的当家就是不妥帖。”说话间自袖笼里抽出绣春囊来:“瞧瞧,也不知哪个不要脸子的丢在路上,偏偏被傻大姐拾了去。这要是呈在老太太面前,只怕又是一桩是非。”

王夫人接了绣春囊,眼看其上妖精打架,顿时唬得变了脸色。问道:“哪里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