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真的说出什么,洵安靠近,轻轻环抱了一下她,轻柔的,克制的,疏离的。
下一刻,他消失了。
她想去找寻,却碰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墙壁没有任何反噬的咒术,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去。
她被关起来了。
她出不去,也无法向外联系。
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她很快想到了漏洞,既然是被洵安关起来的,他必然能感应到其中的自己。
如果她在其中伤害自己,一定能逼得洵安现身。
于是,她当即拔下发簪,正当她要刺向心口……
可是……为什么呢?
她问自己。
为什么要用自己来逼迫洵安呢?
凭什么她要这样左右洵安的行为呢?
就凭他爱自己,就可以这样欺他?
他想做的事,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把她关起来,就是不想让自己插手。
她就算阻止了洵安又怎么样呢?
天君难道还能放过他?
难道要让自己的爱人永囚牢笼?
可是……
任由魔族横行,他们的力量势必要毁天灭地!
毁天灭地……
毁天灭地又如何呢?
这天地早已满目疮痍,哪还能看到生机?
或许,洵安是另一个生机……
或许,他能转圜,毕竟,他可是洵安啊!
黎川选择相信,她已经弄砸了一次又一次,可她相信洵安可以做到。
暗无天日……
暗无天日的等待……
几乎等不到天明。
她闭上双眼,用龙族自己的方式,向外界不间断地发送着讯号。
万一有个水族经过附近呢?
万一有人能听到呢?
“嗯嗯嗯嗯嗯~”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道声音远远的,悠扬的传进黎川的识海。
鲛人!
有鲛人!
是了,鲛人是海族中对音讯最敏感的族群,这段吟唱是对她的回应。
“嗯嗯嗯嗯嗯嗯~”
那声音更近了,那个鲛人正向她靠近,寻找她的踪迹。
“二殿下?”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黎川想了一会儿,才忽然在记忆中捕捉到了这个人--胥劭的夫人,乐汐。
虽然很不愿意是这个人,但是,这是她出去的希望。现在不是纠结这种事情的时候。
“可是乐汐夫人?”黎川回应。
“是妾,二殿下怎会在此?”对方的声音继续传来。
“说来话长,夫人可能找到我的所在?”黎川问道。
乐汐回应,“嗯,殿下如今就在深沟境内,只是位置偏僻,妾寻了好几日,才终于靠近,能与你通讯。”
原来,洵安一直把自己藏在东海,藏在自己的出生地,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但具体位置,我还不能确定。”乐汐又道,“有一个办法,二殿下可以一试。”
“请讲。”
乐汐开口,“我种下相思螺,将另一枚交给胥劭,二殿下将妾召唤到身侧,这样就胥劭可随相思螺找到我们。”
相思螺此物最为重情,雌雄一对,认定对方便不会分开。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若将一对螺分散两地,他们能立刻找到对方的方向,并克服一切困难,朝对方奔赴而去。
早年,有一尾蓝鱼钟爱自己的丈夫,但她的丈夫常在外风流,为了能时刻找到丈夫。
便在他身体中种下雄螺,从此,只要找不到丈夫,便让手中的雌螺去找。
但雄螺也会因思念雌螺,在体内乱窜,寻找出口。被种螺者,则会承受蚀骨钻心之苦。
蓝鱼的丈夫,也在一次被寻时不堪折磨,痛苦而死。
后人试过调换雌雄螺的位置,但受种者都同样痛苦。
然而,这种残忍的方法,是不可逆的。一旦受种,只能将另一只放在身边,一旦离开,便会痛苦不已。
相思螺寿命非常长,只要人活着,相思螺便一直在他体内折磨他,直至人死后,才能从口鼻钻出,继续寻找爱人。
于是,也有人将这种方法用于囚犯,只要其逃出囚牢,便会不停地受到相思螺的摧残,直至死亡。
这鲛女竟愿意为了寻她而付出一生受困的代价。
黎川当即有些怔愣,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但她很快拒绝,“不必如此,我现下很安全,夫人可徐徐寻来。”
“范围浩大,妾怕殿下撑不住。”乐汐的关切不像是扮演出来的样子,传进黎川识海,是非常恳切,真诚的情绪。
黎川不由动容,对这位夫人有了很大的愧疚,“这结界严密,我不一定能将你召唤到跟前,万万不要冒险。”
“好,我会再召集几位鲛人,一起寻找,请殿下不要停止传讯。殿下若有不适,定要随时告知于我。”乐汐说道。
“等等,现下可还有旁人可知道我的处境?”黎川还是担心自己如今尴尬的身份会引来麻烦。
乐汐答道,“起先我不能确认是不是殿下,便不曾告知旁人,胥劭也还不知。”
“请夫人不要告知其他人我的处境。”黎川又说道,“不要惊动守军,更不要告知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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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数日,乐汐关切问候的声音,吟唱寻找的声音,一直在黎川耳侧。
她能感受到乐汐在游荡寻找之中逐渐靠近自己。
根据乐汐的描述,从听到她的讯音,到现在,已经过了十五日了。
她能感受到她们已经近在咫尺了。
忽然,乐汐的声音断了。
“夫人?”黎川尝试询问。
“乐汐夫人?”还是没有回应。
大约过了三息,她的声音再次传来。“二殿下莫慌,是小殿下。”
“二姐?”而后是泾川试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