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尚诩一脸焦急,“陛下,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被张珣、长孙不悔他们已经闹得捅破天了。”
何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面带微笑。
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以前老监正张时修在当大汉监正的时候,他还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后来张时修去了大邑,不肯回来了。刘秀珠便想请张天正回来当监正,毕竟张天正是张时修的嫡传,可是张天正又去了龙虎山,莫名其妙地当上了龙虎山的掌教真人。
刘秀珠万不得已,只得将张时修的另外一个弟子何炯给请了回来,当了大汉的监正。
何炯当时也是不肯,可是刘秀珠知道如果何炯再不肯留下来,大汉就会变成一个没有司天监监正的朝廷,这还不被人笑死去。
大汉司天监没有监正,就相当于北莽没有祭司,这可是门面上的事情。
毕竟何炯也是张时修正儿八经的弟子,虽然没有张天正那般有天赋,可是该学的都学到了,该懂的也懂。
加上他性子平和,不骄不躁,与人相处融洽,颇得刘秀珠心意,刘秀珠便强行将他留下,当了大汉的监正。
何炯的目光从庞尚诩的脸上转移到刘秀珠的脸上,只见刘秀珠看着奏折,脸上逐渐有了冰霜之色,心想,这件事情看来有些难办了。
庞尚诩继续说道,“那千东县令童富贵,就是童明乾的亲侄子,此人我也见过,的确有些手段,有些本事。所以让他当千东县的县令我也没有反对,毕竟大汉推倒重建,陛下登基,万物复苏,总要有人来当官办事的。”
“可是这童富贵这一次做得太过了!”
“那牛树山虽然现在是一介布衣,好歹当年也是翰林院出身,而且刘构建伪汉朝廷的时候,牛树山家里已经饿得快揭不开锅了,刘构知道他的文才,知道他的清名,派人请他出山为官。结果呢,他可是宁愿跑到深山老林中去,也不肯接受刘构的高官厚禄。”
“就是这么一个老人,一个满腹才华,清正廉洁,不阿谀奉承,不肯为五斗米而折腰的前朝翰林,被童富贵给抓起来关进大牢里,还要砍了他的脑袋。这……这不是荒唐吗?”
何炯虽然不是个多嘴的人,可是听到此处,也实在忍不住了,因为他听说过牛树山的名字,这个老人家还曾经来司天监向张时修请教过一些问题。
“国师,童富贵为什么要抓牛树山,为什么要砍了他的脑袋?”
“我们大汉颁布了法令,砍头之罪,可是要上报大理寺核校、刑部批复才能同意的,以免造成枉杀枉死之事。”
庞尚诩说道,“监正,这件事情就是这么稀里糊涂。”
“说起这件事的起源,也是我们推行的新政,那就是给老百姓分田地,实现耕者有其田。童富贵在千东县的确推行了这个政策,可是他在推行的过程中,有些变形,有些走样了。他收了一些官员、大户人家的银子,将良田都分给了他们。而将一些劣地旱田分给了普通百姓。”
“这些还算了,毕竟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让千东县百姓难以接受的是,我们不是鼓励开荒吗,童富贵将这些百姓辛辛苦苦开荒来的土地也给收缴上去了,美其名曰统筹安排,合理分配。结果呢,许多开垦的百姓没有分到,那些没有出力,但是有关系的人分走了田地。”
“百姓们自然忍受不了,便要去官府讨要一个说法。童富贵便安排衙役将人给打回去了,还放话,谁要敢闹事,直接打死。”
“牛树山得知此事后,便要告状,先是到临安府告状,还说要告御状。临安府的知府是谁,是童明乾啊。他立马将此事转给了童富贵。童富贵勃然大怒,立即以诬告谄害罪、诽谤罪为由,将牛树山给抓捕起来。在县里审讯之后,便定下罪来,要将其砍头。”
何炯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这……这如何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