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时。
阮清晟举着平板去阁楼。
平日里,阮敬雄都会在这个点去阁楼的书房里望望远、写写毛笔字。
“大小姐。”管家立在阁楼门口,伸出手拦在了阮清晟身前,“老爷吩咐了,今天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阮清晟不解地把直播静音,强硬着,“我有事情跟爷爷说!”
管家汗颜:“这……大小姐,现在也许不是时候。”
阮清晟觉得不对劲,这阁楼,只不过是写毛笔字的地方而已,平常爷爷也从来都不会这样说不想见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管家劝到,“请回吧。”
“这……”阮清晟皱起眉,“很重要的事!是关于小姑的!”
管家一听到“小姑”二字,瞬间变了脸色,低声道,“大小姐,老爷正为此烦恼呢,还请你耐心候着些。”
“哼!”阮清晟不快,“有什么耐心的!我就是想知道小姑被当成卖国贼的时候,阮家怎么一点表态都没有?”
说完,阮清晟在门口高声叫喊道,“爷爷!”
“这……大小姐。”管家甚至自己也打不过阮清晟,但就算打得过,他也不敢打呀!
就在他深感为难之时,里头传来一个沉沉的嗓音:“算了,占楠,让她进来吧。”
管家叹了口气,低声哀求道,“大小姐,一会你说话可收着点,算我求你了。”
管家也算是阮家的忠诚之士,跟了阮敬雄也得有个将近30多年,论辈分,阮清晟的父亲都还得叫管家一声哥哥。
见他这样低声下气的,阮清晟这才收了些脾气,点头。
看阮清晟脸上的急躁下去后,管家这才轻轻地帮她打开门,满眼担忧。
此时,是将近傍晚之时,那黄昏从阁楼外沉落,阁楼里昏昏暗暗的,阴冷得发蓝。
颇有富态的背影坐在窗前,不断有浓浓的烟味从他的指尖中缭绕升起,随后钻入窗扇开启的罅隙里,悄然溜出房间。
“爷爷,怎么不开灯啊?”阮清晟示意管家可以把门带上了。
阮敬雄没说话,也没回头,只是又吐出了口烟圈。
“爷爷?”阮清晟抱着平板走过去,拉了张明式八仙椅端正地坐下。
她这才看到,阮敬雄的脸上,像是忽然老了十几岁。
那本该是富态的圆润面庞,耷拉得似遭了几百倍的地心引力。
阮敬雄扭过来看着阮清晟,一言不发。
阮清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不懂阮敬雄的目光里到底是何种情绪。
不一会,阮敬雄回头又嘬了口烟斗。
“哎……”
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宛如从坟地里自掘坟墓爬出的冤魂怨鬼。
只听他低语道,“想来也不知道那孩子会像你小姑,还是会像你小姑父。”
“我去找人问了,堂弟四年前已经死了。”阮清晟压根就不想跟阮敬雄玩哀哀怨怨那一套,把话挑明了,“爷爷,你当真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阮敬雄目光闪烁,望向远方,猛地嘬烟嘴,一阵吞云吐雾后,“咱阮家的基因都是长开以后才逐渐露出由头来的,以前长的都不像。”
阮清晟有些烦了,她深知这老爷子是觥筹的好手,话里总是半真半假、似是而非的,没想到他对自家人也这样,“爷爷,你不觉得小姑姑死得有点太冤了吗?”
阮敬雄把烟斗往那案几上一搁,又是长长呼出气来:“你个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呢,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很多事情,你不懂。”
阮清晟瞪着他,“我只知道小姑的墓都没迁进祖坟,不知道什么利害关系。”
“咚!”
衰老的大掌砸在铺着米色毛毡毯的案几表面。
桌案震动间,毛笔从笔搁上滚落,将一字未写动的泛黄洒金宣纸的边角染上墨迹。
雕刻着镂空图样的圆形砚台里,浓稠的墨水翻起涟漪,又逐渐变得平静。
阮敬雄的脖子、面色如酱色红,怒而低语道,“小晟,你年纪小,口出诳语,我不怪你,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这件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