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善于观察的人,同时也很有耐心。在他独居的时候,他曾为了看一次网络直播昙花开放而整夜未眠。在出租屋周围,他能凭借着地面上的猫毛找出流浪猫的栖身之所。在狩猎时,他能预判到野鸭三十秒内飞行的轨迹。
而他在卡兹戴尔老伯家居住的这几天,他也没有忘记观察。每天他都会在城中逛上一小圈,在最近的酒馆里喝上一杯水酒,只为了解这个地方的势力情况。
先前那个吃了叶子的萨卡兹少女,在陈墨的恳求下,安排在了老伯的仓库内。不得不说,陈墨是一个温柔的人,他曾在最穷困的时候用每天赚的八元钱给生病的小流浪猫买舒化奶,这次他也不忘买吃的照顾这个可怜的姑娘。
可是这个像流浪猫一样的小姑娘自从吃了叶子之后一直神志不清,虽然情况好转,但偶尔醒来也是在仓库内呓语,这件事让陈墨愈发痛恨那栋最高的红楼了。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他发现了卡兹戴尔一代居民的特质。以各种部落群居的平民靠回收废品和倒卖武器为生,这些平民会下意识地远离大势力之间的争斗。
与遇事便躲的平民不同,卡兹戴尔的雇佣兵,大部分由萨卡兹人组成,人均长着一双恶魔角的他们可以说是相当排外。虽然这个国家大部分已变成了废墟,但是佣兵们有着明确的领地意识和种族观念,对外来武装力量会自发团结在一起进行有组织的反击。
这个世界的无准入门槛就能参加的战斗职业有三种:赏金猎人、干员、佣兵,三者之间略有重叠。
赏金猎人不用说了,纯纯的拿人头换悬赏的,拿不到就崩撤卖溜。
干员,良莠不齐,就连罗德岛认证的六星高级资深干员,亦有差距,更别提底层干员了,那些不过是拿工资打工的老百姓。
而佣兵是这里面下限最高的群体:尤其是萨卡兹的佣兵,拿钱办事,自负盈亏,办不成不要钱。同时他们的战斗力在三者里属于一流,无论单兵或集群都能打出风格。
为什么他们佣兵这么强?因为不强的都已经死了。据调查,卡兹戴尔士兵死亡的速度比身份牌制造的速度都要快。筛选后的老兵拥有以一敌十甚至以一敌百的战力,在任何组织都炙手可热,当初连陈墨自己都对W的到来感到幸运,简直是天降至宝。
为什么穿越者强绝如此,也只能在卡兹戴尔建立一座红色的高楼?归根结底还是佣兵的阻挠和缺乏当地群众的支持。
眼见有人阻挠,他们也只好用出最无耻的一招:在底层搞药物滥用、赌博、人口贸易,甚至是使出了“叶子”这样类似于精神控制的手段,不可谓不狠毒。
“当今的强者,显然是精英思想入脑太深,不懂得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真是难堪大用。”陈墨在心里这样念叨着,此时的他,化名“茶叶”,正在红楼对面的临时警局内查看着所需要的情报。
与原住民不同,陈墨发现罗德岛派来的人就好像公司员工,组织结构松散加上武装力量分布不均,最高战力的重兵都把守在红楼附近。
而对于新建的临时警署,则是由一群完全无工作经验的干员组成,陈墨只要给够他们黄金或者龙门币,以“帮派斗争”的名义,便可以查阅城之内罗德岛安插的大大小小的监控摄像头。
深夜里,星光朦胧。唯有远方的红楼闪着光,探照灯在四周扫描,提防着任何可能的入侵。好像一个彻夜不眠的钢铁巨兽,内部进行着罪恶的活动。
能花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陈墨为调查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在警署搜集了W假冒自己在两天内所刺杀共六个人的信息。
陈墨略做查看,这六个人可以分为四组:前两个人在红楼附近开办赌场,并在赌场附近放高利贷,从佣兵和部落居民的手里攫取暴利。
还有两个人是人贩子,将卡兹戴尔中无力偿还赌博所欠债务的人作为奴隶贩卖给西方各国,不分老幼。
第五个人是“叶子”的制造商,制造后发往赌场和底层各处。
而这第六个人的身份一下子引起了陈墨的注意,迪亚·特佩斯,罗德岛驻红楼总治安官。
“还好,全是该死之人。”陈墨一边想着一边将所有文件复印,作为之后向炎国翻案的呈堂证供,兴许之后还能得一个“见义勇为良好市民奖”。
虽然是W姑娘当小代假冒自己做的事,但一想到自己两天一人一枪斩杀六恶人的名声远播整个泰拉大陆,陈墨的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他吹着口哨,看着这精彩的击杀镜头,爆头爆破一气呵成,不愧是一代传奇佣兵W。
就在这时,他看着第六个目标的击杀视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脑内本能的反应就像是有一个结打住了,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当有悖常理的细节发生时,一般人看到之后会本能地感觉理所应当。陈墨单手托着下巴,打量着这个视频。
“迪亚·特佩斯,罗德岛驻红楼总治安官。”陈墨神情微变。
“保安有保安的袖章,治安官有治安官的军衔,代表了身份的行头工作时总要穿上的。”他继续放大影像,不禁一怔。
“一个罗德岛派遣的高级治安官,为什么会穿着卡兹戴尔部落平民才有的布鞋?”
“替身”这个词从陈墨的脑海里逐渐浮现。红楼在治安官死亡后并没有在卡兹戴尔境内大肆宣传,反而是通知了炎国,叫干员来传唤自己。如此人为制造的假死,究竟是要隐藏什么?
“药物滥用、赌博、人贩”他意识到这些并非罗德岛的获利手段,这些这是掩护,掩护着一个更加深邃的计划,关系到整个泰拉大陆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又是什么呢?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酒馆窗外掠过,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孩子的身影,在废弃的街道上飞速奔跑,动如脱兔,很快就消失在了昏暗的夜幕中。
陈墨认出了,他是老伯家的孩子,心念一转,当即走出房门,循着孩子的足迹跟去。
这时的时间已接近后半夜,废弃的城市并没有完善的照明系统。为了不惊动前面的孩子,他只能在月色的映照下勉强摸黑前进。
不知穿过了多少条巷子,拐了几个弯。一处地下入口完全展现在他的面前,入口处的石壁被青苔腐蚀,破败不堪。
古旧的防空洞和地下枢纽早在这个城市诞生前就已经承担了运输补给的重任,它的历史恐怕要比女王父亲的年纪还要大。
而面前的这个防空洞也只是众多地下线路当中的一个。
孩子溜了进去,他蹲在墙边等,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孩子跑了出来。为了搞明白那个孩子为什么进了这样的一个防空洞,他等孩子走后进入了防空洞里面。
初入洞内,失去了月光,前二十分钟的行动十分艰难,如果不是带着目的前进,一般人肯定会选择折返。陈墨只能贴着墙壁艰难前进。不过往深处走后,他发现墙面上出现了荧光涂料。荧光涂料绘制成的箭头,似乎是在指引,指引来者到某一个特定位置。
陈墨便继续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前进,最终走到了一个宽敞的地下仓库中。仓库的墙上用黄色的荧光涂料写着通用的大字“红楼↑”。而在大字之下,整整齐齐地摆着不计其数的源石炸药。
在最上方的炸药上,安放着一个佣兵的身份牌和一张叠好的书信。
陈墨拿起身份牌,仔细端详:“身份:萨卡兹雇佣兵兵种:炮手姓名:W 血型:B 注册时间:1093年信仰:无信仰”身份牌上内容简短,而这个牌子的主人现在又在哪里?
他接着摊开了旁边的信纸,依旧是她标志性的密集字迹,上面写道:“能找到这里,相信你已了解了我们要做的事,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完成后我会去找你。”
陈墨收起了信纸,沿着来时的路默默走出了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