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的人,若不是在大炎,换作是卡兹戴尔或是乌萨斯,也必定会死得很早。
这些事早在昨天的吵架中,已有所体现。
两杆粗粝而厚重的红缨短枪被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他砸,精钢制成的墙头“砰”地甩向地面,狭窄的走廊里飞沙走石,就连隔间的玻璃也开始颤抖。
他进,独自一人,枪枪瞄准了要害,逼得死士节节后退。
他不避让,死士却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回避。
年轻的盲眼死士跟他对敌,纵然能察觉到他的招式,甚至比起一般人更灵敏,更狡猾,可他却只守不攻。
一个后撤步,避开了张铁角刺出的第一枪。
以枪尖点地,纵身略起至走廊屋顶,避开了张铁角甩出的第二枪。
直径10cm的实心生铁短枪,只要刺不中,每一招收手的间隙就会有破绽,仿佛猛烈的海潮褪去后也必然会留下白色的泡沫。
趁着第二枪收手的间隙,死士稳住身形,调整好站位,又险些躲过了第三枪。
就在第三枪回手的一刹那,死士的头一抬,黑洞洞的眼窝直盯着张铁角,甚是可怖。
他连连躲过三枪,如今已等到了机会。
如铁砣,如炮弹一样沉重的双枪刺出势若奔雷的几击后,双手就会疲累,每次回手必定会比上一回慢上几分,张铁角是炎国的练家子,他的手臂粗壮得像是马车的横梁,一双腿上更是肌肉分明。
可碍于武器,还是会变慢,慢上的时间大概是35毫秒,也就是连眨眼都不到的那样一瞬间。
就在这一瞬间,死士深黑色的眼窝里似是划过了一丝光亮,那杆细长的尖枪也已出手,如一条毒蛇,狠狠地咬住了张铁角的左肩。
张铁角穿的是棉布褂子,不是重装干员自带的铠甲,他的源石技艺全部点在了增幅力量上,连一面盾也没有套。
所以他肩上顿时多了一道口子
所以他流血。
血是红色的,可触碰到枪尖后,变成了黑色。
枪已命中,张铁角已无余地,可他不愿败,也不能败。
他突然大喝一声,吼声直接从他面前炸开,年轻死士只觉耳膜一震。
他颤了一下,本能地向后撤。
张铁角也抓住了这一刻出枪,不是打向死士,而是他的那杆枪。
枪断作三截,那年轻人已变了脸色,惨白的面容难掩心中骤起的颓丧。
张铁角扔掉了手中的双枪,一把摘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任由黑色的血液从肩头流下,冷冷道:“你输了。”
年轻死士再度拾起了断掉的那截枪尖,颓然地看着张铁角。
按江湖规矩,武器先脱手,就已经败了,他这时候,仍可以拿着断枪殊死一搏,张铁角空门大开,呼吸也已紊乱,他清楚地听得到这些。
但他没这样做,因为他是死士,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完成了任务的死士就像是用完的棋子,等待他的只有死。
于是他死。
他杀死了自己。
枪芒一闪,却没有刺向已是强弩之末的张铁角。
他把断掉的那截枪尖猛地捅进了自己的心口,鲜血箭一般从心脏的破口中溢出,毒药蔓延,他的血也变成了色。
这位死士脸上的两个眼窝至死也依旧漆黑,他的脸上已因痛苦而布满青筋,嘴角却又带着一丝冷酷的讥诮之意。
他仿佛在临死前嘲讽着对手:“我死了,你也一定活不了。”
旁观的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不敢相信死士竟然做得这么绝,也从未想过世上真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