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只是通常理解的“毒”,并不是特子下的这种毒。
因为他用的“毒”,并非毒药,而是剑气。剑气附于水中食物中,附着在物体上,而且就算是六星干员中的顶尖好手,也极难察觉,原因是:
藏水中的“气”是没有毒的,而且气本就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藏在食物里的“气”是有毒的,不过没有症状,只有嘴沾到杯子上的另一股气时,才会发作。
沾在杯子和碗筷上的“气”也是有毒的,依旧没有症状,只有用杯子喝水、用碗吃饭,才会发作。
发作的效果只是让人觉得有些疲累,精神较为敏感的人会看到蝴蝶的幻像,可这些症状也不至于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只有三种剑气合在一起时,第一种藏在水中的气才会由无毒变为有毒,一种能勾起人的瞌睡虫,不分男女老幼都能好好睡上一整晚的毒。
当然也可以管它叫作安眠药。
特子回来后,梅菲斯特就走了出去,他不光去盯梢,还叫来了乔牛牛。
而他自己已经趴在床边,跟霜星讲了很久自己用剑气下毒的理论,她也了解他的为人,绝对不会毒害舰上的任何一个干员。
可她依旧捏着他的耳朵,满脸严肃地说:“你要是伤了哪个无辜的人,我就立刻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们,让你逃也逃不掉。”
逗得特子翻了个身,又躺在床上,开始咯咯地笑。
他绝对不会伤害舰上的随便哪个人,她也绝对知道他干不出这种事,但她还是要警告。
为什么女人总爱说一些没用的话呢?
不像男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乔牛牛被梅菲斯特带到宿舍后。
特子起身披上衣服,问:“舰外的人都怎么样?”
“已经有一半的人开始打瞌睡,好几个都撑不住,回屋睡觉去了。”
“他们肯定没有察觉。”
“今天舰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年轻一伙还为新来的流浪者举办了活动,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吃的东西上。”
特子也眼神一冷:“也没有人会在晚上足足六个小时,不喝水、不吃饭。”
他接着问:“咱们的人准备得如何?”
乔牛牛点了点头:“听您的吩咐,我只把消息透露给了六个最信得过兄弟,他们也发了重誓,要一起走。”
听完这些汇报,特子也开始剥瓜子。
从侧面用拇指和中指,如拈花一般轻轻剥掉一层壳。
把稍大的瓜子皮沿着缝隙掀开。
再吃里面的瓜子仁。
砸么着里面的味儿,再慢慢咀嚼,像是在品味。
品味最需心境,和心静。
一切都办妥,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紧张,才能像这样静下心来吃瓜子。
这时,霜星才提醒特子:“格拉斯哥帮的菲林族女人,她很挂念你。”
特子道:“你是说汉娜,我给她留了封信,她明早起来就会看到。”
霜星又加了一句:“这都是你的风流债。”
“万般风流总是情,我还给伊芙利特留了封信,暗示她达莉娅还活着,能不能找到,就看她的缘分。”
梅菲斯特也坐在桌旁,跟他一起嗑瓜子吃。
炒熟的瓜子很脆,而且甜。
“谁还有别的需要?”特子这句话是问向所有人。
他希望不再有别的事,因为所有事都本该办妥。
阿丽娜却举起了手。
“你说吧,还有什么事。”特子眉头微微一皱,停下了吃瓜子的动作。
阿丽娜语声柔和,像是在试探,又似恳求:“那个……能不能带着鸨鸨一起走?”
“她?就是那个跟谁都想投怀送抱的女人?”
“别的女人能很快适应这里的生活,但鸨鸨不适合在这,她只想找个男人过日子,如果把她留在这里,一定会忍不住溜出去,更何况她有乌萨斯骏鹰一族的血统,举止张扬,若是被别的势力抓获,下场肯定会很不好。”
骏鹰一族,即乌萨斯帝国继当今帝皇政权之前雄踞北方的黎博利族势力,千年以前在领地上实行暴政,强烈压迫其他族群,最终被熊人族推翻。
即便是近两千年以后的今天,乌萨斯族中,仇视骏鹰一族的人仍大有人在。
“老鸨?烂果盘寡妇一个!还尊贵血统!我……”特子忽然嘴巴一咬,被一块小小的瓜子皮塞住了牙。
塞得太紧,拔都拔不出来,这种不悦的感觉使他不得不用指甲去扣牙缝。
奈何还是弄不下来。
“唉,叫浮士德给她带过来吧,别惊动其他人。”他放弃了清理牙齿的这个念头。
瓜子好吃,可瓜子皮绝对不是人吃的东西,没人爱吃皮,可这回它确确实实地塞了牙。
难道要成大事,不光要严密计算,还要有胸怀,有些事本就是人力所计算不到的,所以既然发生了,就得好的坏的照单全收?
他心里也莫名生出了一种奇异而不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