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不倒(2 / 2)

在场已无人敢轻视这个个子不高、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已无人敢轻易对他挥刀。

比武不是过家家,若要别人看得起你把你当回事,就必须拿出真本事,至少要打服别人,打得别人把你当回事。

这本就是很简单的道理。

令已经认出了叶雨曦的手法:“千年前敕神之战,江湖奇人中有人施展过这招,那是连巨兽都能伤到的精纯剑气。”

但她不相信有人能把这招牵丝小剑这样用。

所以她问:“少年,你怎么想到这种用法的?”

叶雨曦不卑不亢不忧不喜,道:“急中生智。”

多么简单的一句话。

简单得就像叶雨曦这个少年郎的心思。

急智不是机智,机智是天生的聪明,急智则是危机时刻做出正确的随机应变。

但这随机应变背后,包含着多少夜以继日的练习,代表着多少奇遇与故事,叶雨曦有有着多少年轻人难以企及的天分?

有时候一道闪电的形成需要万里乌云的聚集,武学亦然。

骨节磨出拳茧,又将拳茧磨出金属般的光泽。

头发长了又剪,剪了又长,又别上了个发卡。

在场已没有人不去听叶雨曦的话。

吴斩鬼道了声:“技不如人,甘拜下风!”遂站至一旁,以示落败。

四护卫中还剩其三,但叶雨曦已用尽了大半的怒意,外加半成的脑力。

急智向来都是消耗脑力的一件事,昔年傅红雪在对阵天王斩鬼刀苗斩鬼时,遇见的也是类似状况,同样破了这一招。

最终他施展出了本不可能的一招险胜,整个人也陷入虚脱。

叶雨曦打败的是吴斩鬼,非苗斩鬼,后面却还有苗擎云、罗不易、孟应碎。

特子看得已有些焦急,他不禁为叶雨曦感到担心:“要不是我跟俺娘子换了身体,少说也能帮小叶拦住两人。”

年的心里仍念着赌局,却也不服输,于是直白地道:“你若是存心干扰决斗,实属小人行径,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姑奶奶,甘愿服输,我就帮你救下这位叶小帅,如何?”

“呸!”特子啐了一口唾沫,“打死也不干!就算我现在老子是女儿身,可魂儿是穿越者的魂儿,九色鹿的技能我还是会几招的。”

这时,叶雨曦已用拳头接上了苗擎云的一刀,青绿色的刀锋浸着剧毒,劈头盖脸朝下砍去。

叶雨曦已看破了这一招,遂用牵丝剑气裹住右手以格挡毒刀,左手凝注着含有万钧雷霆的拳劲。

这一拳打得快极,亦狠极,放眼整个炎国北方的武师,也很少有人能在以空手对白刃的境况下打出这样惊艳的一拳。

拳锋带着闪电,坚硬的石板在他的脚下仿佛软泥一般,落下了深深地一道脚印。

他把全身的力道都凝聚在了这一拳内。

苗擎云若后退,则必死。

可他虽然没有退,刀与叶雨曦用剑气缠绕的右手碰撞时,却出人意外地脱了手。

原本的苗刀被击落,苗擎云一沉身,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柄细而长的短匕。

包括叶雨曦在内的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方才那柄苗刀只是幌子,这匕首才是真正的杀招。

就在他一拳将中未中的时候,一股令人做痒的毒力已悄然袭至。

他再一低头,猛然发觉腹部已中了一刀。

虽不深,却因其毒性所在,也足以致命。

毒一中,拳势立碎。

不过苗擎云也不敢再与之近身缠斗,他自认绝对接不住刚刚叶雨曦那惊艳天地的一拳,若真是硬拼,死的人只会是他。

但决斗自古以来就百无禁忌,毒、火、暗器,乃至于这个世界独有的幻术、法术,都是决斗中常见的技俩。

所以苗擎云用的理所应当,叶雨曦只能自认倒霉。

令对此做出的评价是:“他杀心变弱了,所以才会输。”

杀心和士气类似,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叶雨曦以最大的杀心败了吴斩鬼,在对上苗擎云时就少了判断。

“‘牵丝剑气’本是至阴至狠的杀人术,小伙子却用来只守不攻。”令解释道,“未免有些麻木,昏了头。”

她也摇了摇头,对叶雨曦这一败充满了叹惋与可惜。

“刀剑无眼,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有时候决斗也像极了赌博,战场上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江湖中也没有永远不败的打手。”

却见叶雨曦仍立在原地。

血染红了他洗得发白的衣裳,汗水浸透了他别着发卡的前额。

如此一位少年郎犹如风中劲草,纵然东西南北风急至,依旧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