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光笑,还反问:“刚才那个人呢?”
左乐愣了一下,忙问:“谁?”
慕容真真道:“刚才找到你的那队弩手。”
左乐沉着脸,道:“死了。”
慕容真真大骇:“都死了?”
左乐道:“都是因内伤而死,他们遇上的人手段很毒,怕是没想留他们活口。”
慕容真真质问:“你觉得是我杀了他们?”
“我觉得什么不重要。”左乐的眼里顿时暗了,“跟我去大理寺,一切自有公断。”
慕容真真轻嗤了一声:“若我杀的并非是他们,却也真杀了人呢?”
左乐话里多了些怒:“大炎律法,杀人者死,不管是谁杀的都一样。”
话已说完,他已把手扶到了刀柄上。
突然间,一道刀光袭来,一柄不足二尺长的短刀,已誓要钉住左乐的咽喉。
出手的人毫无疑问,是慕容真真,可霜星仍旧被这招惊了一下,因为这招发出得实在是太真实,以至于毫无隐藏,杀机毕露。
一般的高手杀人,出刀时都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杀气,这样一来,纵然在速度上会慢上一点,但能更不易察觉,等到你缓过神来发觉他出刀时,刀就已逼近你的眉心或心口。
慕容真真显然不是一般的高手,因为他出招太“真”,丝毫不加掩饰,若是杀人,则将杀气如洪水般释放。
若要借用别人的招式,他也是直接拿来就用。
他认为,杀人和交朋友有时是一个道理,交朋友需要你了解一个人,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以真心换真心,杀人更需要你去了解人,最好能做到你就是这个人,你能完全体悟到他心中所思所想,就连下一秒肌肉的颤动,何时会去眨眼这样看似微乎其微的小事,也绝不嫌多。
所以说,交朋友是一门艺术,杀人也是一门艺术。
可是这一回,他不能再搞这种艺术了,他陷入了“艺术创作”的瓶颈期。
原因如下:
其一是因为他不能真杀了左乐,最多只能伤他,谁若在炎国内地杀了将军家的大少爷,无异于当着老子的面杀儿子,将军手眼通天,这样一来不但自己受难,就连欧阳大哥都要受牵连。
还有一点就是因为他的刀,那是一柄很长、长长长长长长的刀,挂在左乐腰间时虽然看不出它有多长,可一出鞘挥舞起来,刀光带着刀气,比他整个人还要长。
而且,他的刀招也很长,左乐用的是魏家刀法,虽只有寥寥几招,较之于赤霄七式更少,但环环相扣连绵不绝,刀气纵横,转眼间就已接下了慕容真真用短刀刺出的四十九招。
这几招内,慕容真真用的刀术包含了慕容本家刀法、南杨大开天、戎氏斩马刀,甚至还有乌萨斯战阵专用军刀术、谢拉格西北氏族的小武种猎刀,所用之刀术已涵盖了大半张泰拉地图。
接下这么多刀招的左乐虽未受伤,但也绝不好受,四十九招夹杂着天南海北的用刀之法,一经刺出,就像是一颗颗巨石沉入水潭后炸裂,每一刀斩出,都恰好切中了那门武学的要义,看似是刀法的随意组合,可背后带着的一系列精心安排,却绝非闲俗之辈所能看透的。
慕容真真坚信,就算他是穿越者,所学之精虽不及自小习武的名门子弟,但这些年游历各方,所学之博绝不在任何一位干员之下,更何况,他坚信,只要再像现在这般过上四十九招,自己就足以看透左乐所用的这魏家刀法,并将他的刀招一举击破。
他仍能继续用出左乐这辈子就连见都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说过的新招,一招比一招生僻,一招比一招陌生,而左乐的刀招已快用尽,用完了。
谁知左乐的长刀用至最后一式后,忽然以正手变反手,将原本的招式又倒着施展了一遍,这反手一式,就像是白天接着黑夜,阳光都被刀势遮盖了,现出了夜晚。
而这夜晚并非是安详以供人睡眠的夜,而是杀机四伏的午夜,象征着死亡的圆月。
就连霜星看到这招变手,也不禁发出了惊叹声。
她的养父爱国者也曾跟她讲过炎国的这门刀法,有如白天接着黑夜,又已黑夜迎来白天,刀势不绝则刀招不断。
这次亲眼见到,却发觉这种武学远比语言描述的还要震撼得多。
所幸她所对付的对手并不足以威胁到她,所以她一边打,一边看,就像瞅见了一朵值得赏味的花儿,不禁有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