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很早以前就发觉了个道理,人只要吃得饱饱的,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阳光普照,今天居然又是个好天气。
一连几天路况都极好,吃得东西虽称不上顿顿珍馐美馔,但最起码比在原来的整合运动时要好。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日子只要过得比以前好,就绝不能算是失败。
这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车里塞满了从理唐搜集的补给,也有不止一个会烹饪的好手,更因为他们擅长做生意。
他们从炎国到拉特兰,途经卡兹戴尔、叙拉古,于是他们就用车上最多最能久存的泡面和牛肉干换来了萨卡兹人手里的洋芋和鲜肉,等到叙拉古时,他们就又把洋芋换成手擀面和番茄。
运气好的时候,他们甚至能从行商手里换来最珍贵的香水和香料。
另外,换来最多东西的人却不是特子,而是丁震,他随便掏出颗烟弹,就能换出供整车人吃一个月的口粮,甚至还能请来叙拉古的顶级名厨为所有人开伙。
——有烟能使鬼推磨,理唐王无论做什么事,都好像比别人要容易得多。
而且名厨所做的烤肉和肉酱面,竟比霜星在乌萨斯吃多的所有饭都好上百倍。
可她吃完饭,心里却总感觉不是很畅快。
她盯着车里的一位小姑娘,默默地看了许久,她也已用尽了尽可能多的法子来哄这位小姑娘开心,可她每天早上还是会掉眼泪。
她哭的时候没有声音,但就像是梨花带雨。
雨带梨花。
这姑娘的声音很细,娇滴滴的,身上穿着件罗德岛上几乎每名干员都人手一件的制服,眼泪从她眼里流下,她就用手抹,抹在她的衣服上,头发上,还有那双青绿色的猫耳朵上。
她就是当初被特子从罗德岛“掳来”的实习干员青青。
青青这些日子觉得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与她作对,先前在运河小筑时,她心想着遇见了三岁相,终于能逃脱特子和众整合运动“帮凶”的魔爪,心里高兴极了。
可如果你怕一个东西怕的要命,怕得心寒,想要拼命远离时,它就会像污泥一样甩也甩不脱,洗也难洗净。
这也许就是命运。
那时候青青发觉很快就能回罗德岛,见闲来无事,就顺便去了趟厕所,就连罗德岛的制服也丢在了座位上。
于是乎,令带着所有不擅战斗和不便前往拉特兰的人直接回了柳家庄。
待等至青青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更衣完毕,通体舒畅,回到会客室后,她蓦然回首,却发现屋子里的人走了大半,而且还是最重要的那一大半。
她确信自己是被落下了。
茫然无措间,她唯一的选择只有去哭。
可惜哭是没有用的,古往今来的历史中,有孟姜女哭长城,有阮籍效穷途之哭,哭的人很多,但没有一个人改变过现状,死去的人是哭不活的,离开已久的人也不能靠哭来挽回。
为什么女人总爱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大费精力?
霜星找了块干净的湿毛巾,想要帮青青把哭花脸擦净,可是青青却突然发疯般大叫了起来:“别碰我!”
看见了霜星,她就像是真的看到了白色的死神,整个人都因惊吓脱了象,变了形,又接连叫道:“我是去年进的罗德岛,杀你的人里面没有我,我从没见过别的整合运动,你不要找我报仇!不要找我索命!”
陈杰一边往自己灰白色的眼里滴眼药,一边叹息着道:“她可能受的惊吓有点大,短时间没法子接受本该早已死掉的敌人又突然活过来的事实。”
“是我带她来的。”霜星不得不承认,“他们离开时走得飞快,三岁相中的令似乎还用了类似穿梭空间的秘法,转眼间就没影了,那时候深夜将至,山路会很不好走,我综合考虑了一下,干脆就把她带上了。”
特子指责道:“你可没征求过我的同意。”
陈杰道:“笑话,人家雪怪小队队长凭什么听你的?”
霜星见有人帮她说话,脸上也掠过了一丝得意:“我带上青青,有三个原因。”
特子道:“哪三个?”
霜星缓慢又一字一句地道:“我们眼下的人员中,能征善战的好手很多,甚至有些过剩,但负责后勤和医疗的人却少之又少,可以说是一个人也没有,所以要带上她。”
特子道:“这是其一。”
霜星接着道:“我们还要保她周全,以便向罗德岛交待。”
特子道:“这是其二。”
霜星又叹息着道:“她对整合运动的这种嘴脸让我心里难受,我一定要以身作则,让她对我们改观。”
特子笑了:“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