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重新布封,只是在历代前人的基础上修复术式,也就是规模大了点,术式复杂了点,这种事情,让老天师和还在天机阁里镇守的那几个随便过来一个都能主持的吧。
该去亲眼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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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
老天师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湛月眼前。
湛月放下环抱着的双臂。
“魏帝没留你?”
老天师撅起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那个家伙这回可不需要我,长大了就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看着真欠揍。”
湛月抽了抽嘴角。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的魏帝——也就是魏彦吾他爷爷,在小的时候,曾经跟着老天师学习过一段时间的术法。
所以,老天师才会用长辈的语气这般说魏帝。
不然,面子上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嗯……”湛月摸了摸下巴,“刚刚有个意外的客人来了,你想不想知道是谁?”
老天师一怔,随后疑惑地四处看了看。
“望?”
湛月摇摇头。
“是【岁】,准确来说,是【岁】的一缕意识——不过祂是来投降的。”
“哈?”
老天师的视线落在湛月腰间的长剑上。
“你这家伙不会是偷偷摸摸揍了祂一顿吧?”
湛月耸耸肩。
“没有。”
老天师咂舌,随后晃了晃脑袋。
“算了算了,那个讨人厌的东西不提也罢,反正只是一缕意识——说到这回加固封印,我知道一些内情,我觉得你理应知道。”
她看上去相当认真。
湛月微微一笑,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感激不尽。”
说实在的,他已经好久没有在知晓情报的情况下开局了,难得有人要把事件内情一五一十告诉他,倒是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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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那小子学过一点术法,在术法上也有些天赋,所以,在遇到封印松动的情况的时候,他做主去观察了下现在的封印,觉得这样代代加固下,后人再加固会越来越麻烦,难度也会越来越大,索性便想用一个稳定性更佳的封印取代现在的封印。”
“咱们天师府这么多年来,也一直在研究这方面,但在你不出面的情况下,研究出来的术式虽然在【外壳】上确实要比千年前要优良很多,但却对接不了【内层】的时空术法。”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天师用幽怨的眼神瞪了湛月一眼。
“普通的方式行不通,他便把主意打到了【权能】上面。”
权能?
湛月微微一怔,随后便紧皱起眉头,出声。
“颉的权能是【字字成谶】……他是想要在哪儿用到这权能?”
“连接。”老天师毫不犹豫地回答,“刚刚也说了,我们最大的问题一直都是在如何让我们改良的外界封印对接你和最初的真龙在千年前设下的时空封印,如果用上权能,加上我们的术法,理应可以做到强行对接。”
湛月这个时候听明白了。
打个比方,将封印比作代码,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表层设计,一个是底层逻辑;对于维护这代码的程序员来说,历代前辈都是在原先就有的代码上继续添加代码,这样就导致了这代码在代代的维护中成了一座屎山代码,而现在的魏帝就是想要把之前所有的表层设计删除,而后添加自己稳定性更优良的代码。
但有个问题,就是他做的表层设计无法做到和这个代码的底层逻辑对接,而且光凭靠他的力量无法做到修改底层逻辑,于是,他就会寻求规格外的东西——作弊。
用权能这种无法解释,无法解析,蛮横无理地在现实中发挥奇妙力量的东西,强行让两个不同的东西对接。
但是,有个问题。
“要是说用其他的巨兽的权能也就算了——用岁相的权能算是什么烂点子啊?用本来属于人家的东西去对付人家,是生怕【岁】脱困得不够快吗?”
湛月指出了这个计划的最大的不合理之处。
老天师叹了口气。
“你说的这个问题,他们当然想得到,但是,其他的巨兽不可能替大炎朝廷做事,让自己的存在根源有损,只有岁相在朝廷的掌控之下。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后头更改了自己的设计。”
“先加固更新现在的封印,而后再把自己设计的稳定性更高的封印送入【外壳】和【内层】之间,将现在的两层封印变作三层封印,这样,即使没有起到作用,也万无一失。”
老天师讲得嘴巴都有些干了。
湛月微皱着眉头。
“那颉呢?他们就这么无视了颉的损失?”
老天师无奈叹了口气。
“湛月,朝廷从来没有把岁相当成过‘人’,你知道的。”
湛月嘁了一声,随后向工地外抬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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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注定没有用的计划,不该有任何人为此被牺牲。”
“喂,湛月!”
老天师连忙追了上去,喊了湛月一声。
湛月没有回头,他身形一花,随后便不见了踪影。
老天师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麻烦,湛月这种性子什么时候能收敛一点啊。
明明只要拜托她去和魏帝说明道理就好了……大不了就拿整个天师府的天师要挟呗,总比直接冲到人家脸上暴揍人家一顿然后抢人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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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区,【贫民窟】。
所谓的【贫民窟】其实并不是说是真正的那些穷困潦倒之人的聚集地,而是指坐落在市集区里的一处黑市。
这处黑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初代魏帝,也就是第二位真龙上位的时期,所以,虽然说是黑市,也确实没有谁管辖,里面也进行着很多灰色交易,但却从来没有谁在朝廷上提出过要打击扫清【贫民窟】的建议。
湛月站在街道正中央。
四处投来的平淡视线提醒着他,望对这处黑市的掌控到了何种地步。
湛月突然咧嘴一笑。
“望,出来,我答应和你一同去营救颉。”
话音刚落数之不尽的“平民”便从街道的各个角落默默走了出来,簇拥着湛月,静默地站立着。
人群默然,一直等待一道身影的到来。
湛月漠然地看着从自主分开一条道路的人群中走来的望。
——【望】。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今天可真是热闹的一天。”
望语气平淡,但嘴角却勾起一点弧度。
“我倒是很好奇,如果你废了那么大功夫,我却没有来,你会怎么做。”
“那自然会有另一番棋路。”
湛月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封印加固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但颉不能就这么白白把自己的权能送出去——你有什么计划,尽管说吧,现在我暂时站在你这边。”
听到湛月的话后,望微微一笑。
“看来老天师什么都和你说了,那么,我的,请吧,里面说话。”
湛月感到一股恶寒,但看着望毫不犹豫转身就走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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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魏帝垂眸看着站在下面,左顾右盼,一点敬畏之心都没表现出来的丈原着贵。
“老师把你送过来,让你完成自己身为使者的使命——东国人,在皇宫内左顾右盼只会消耗我的耐心。”
丈原着贵打了个机灵,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圣上息怒,呃……这个……圣上,光严派咱访炎,实乃有一事相求。”
魏帝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并没有因为丈原着贵略显无礼的表现而生气。
他只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垂眸看着。
“有何回报?”
丈原着贵弯下腰,做了个不太标准的鞠躬礼。
“光严愿意用一座白银矿以及一个和最初的真龙有关的消息作为回报。”
魏帝眼底流露出一抹意外。
前者还好说,后者……
他沉住气,但身姿微微回正。
“朕同意了,何事相求?”
“联姻、海上防卫、源石病。”
丈原着贵抬起头来,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认真。
魏帝沉默了一会儿。
“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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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师练无聊地在京城乱逛着。
唔,完全没有湛月的消息呢,果然是跟丢了吧。
唉,原本还以为终于要结束了呢。
真是命运弄人。
想着自己之前好几回也差点能找到湛月,但都擦肩而过了,她就一阵郁闷。
“都让让,都让让。”
就在她郁闷的时候,身边传来捕快们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随后低调地混在人群中,让开了道路。
捕快们很快就从道路中间穿过去。
“这是在干什么啊,一天天的……”
“之前还有京卫出动了呢。”
“这是出了啥事啊?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跑进京城了吧?”
“嗨,别听那些小道消息乱说,我哥哥邻居的小三的哥哥的爸爸的大侄子在衙门做事,听说是在抓一个叫‘岳瞻’的人,倒也不是什么罪犯,上面的人要求的是不允许伤害,懂了吧?”
听着耳边人群的议论,湛师练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惊喜。
“岳瞻……”
她如梦似幻地呢喃着。
她知道,湛月的化名一般都是这个。
她没有找错。
她终于要迎来这一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