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基本已经确定,这个紫府的大小姐便是紫灵,可心中总有一份直觉指向那脏兮兮的小女孩。
总感觉,莫名的熟悉。还有……莫名的愤怒。
苏宇压下心中的躁动,静观其变,现在还不是他扰乱时空的时候。
“她的娘亲……”苏宇转身离去,留下两个亡灵士兵潜伏在阴影之中,替他监视年幼的紫灵与未知身份的小女孩。
带着疑问,苏宇开始地毯式搜索,不过一千人的小村镇,多绕上几圈就能全部看过一遍。
然后,苏宇看到一个衣衫破烂的女人坐在街角,她手中拿着古筝,筝尾依在肩膀,手指悬在弦上,似乎随时要唱曲。
“怎么又是这女人,成天蹲在街角乞讨。”
苏宇的身体素质强悍,耳染千里,很轻松便将路过之人的谈论收进心里。
顺着女人前边看去,一个缺角的木碗置放在盘跪着的膝盖前。
“你不知道吗?这是东南角那唐家的艺女,原本是风月楼的头牌,但不知怎的惹恼了什么大人物,一下被赶出门去,工作失了,丈夫也不知所踪。最近饥荒连连,本就贫困,家里还剩个年幼的女儿,唉。”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
“惹恼大人物?我看不是吧,你瞧那黯然神伤却又动人的面庞,还有那掩在青衣之下的婀娜身姿。前些时日不是镇鬼司的大人物来巡查吗?我看她准时动的歪心思,勾引不成反被记恨!”
老者闻言掏出拐杖便要打去,“你这狼心狗肺的。唐家艺女是出名的卖艺不卖身,更何况赚的钱财若有剩余,不都分出来照顾乡里邻居?你倒好,竟然还去说这样的话!”
苏宇藏在人群中,暗自点头。果已经弄清楚,因却不知道是为何。
之前听那群小屁孩也说着“狐狸精”,“勾引”之类的词。
苏宇看向那跪地的艺女,她眼中有着坚毅,即使处境窘迫,衣物狼狈,但仍不改,一手曲艺立于天地。
实话说,不像是会做出“勾引”之事的人。
这里面藏着许多疑点,但情报太少,苏宇也不能窥探真相。
很快周边的人谈论的话又传进耳朵里。
“啧啧,这狐狸精真是美艳,虽面庞不算是闭月羞花吧,但那娇柔的身段与和曲的气质真不愧花月楼的头牌。被这种贱女勾引自家未婚夫,难怪玉大人会生气。”
“诶,你别说,看得我真是心痒痒。对对,她是不是还有个丈夫啊。”
“她那丈夫也是命短,自出事后便离奇失踪,乡里都猜测是玉大人的报复,但没有证据,谁也多说不得什么。”
“妈蛋的,这身段看得太诱人,要不咱们趁人少找个机会……”
凡是过路之人皆会说上两句,但大多是小声议论,旁人难以听清,除了苏宇。
还没等细想,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走上前去,他将一把铜钱洒在乞讨的木碗上。
“姑娘不如作一曲给道爷我听听如何?道爷近日寻访捉妖,途径此地感到有鬼气纵横,眼下因可能随时便要命丧黄泉而心情不佳。平日可没什么机会听头牌卖艺,听说你是花月楼的头牌?”
青衣女人摇摇头,“哪里有什么头牌,不过是落寞的苦命人,道爷既愿赏脸犒劳,小女岂有不从之理?”
语毕,青衣女人撩拨琴弦,声声悦耳,如泉水叮咚,时急时缓,又似玉石清润,情绪满腔。
那道爷听得入迷一般,身体竟也开始舞蹈起来,花剑流畅,似光暗明灭,一唱一舞,好不精彩。
一曲结束,道爷将剑收回鞘中,他摸摸鼻尖,轻笑道:“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苏宇感到道爷在看什么地方,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青衣女人掩在阴影中,未出半步。
“不对……”
苏宇感到奇怪,他总觉得什么事情不对,但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这也算是穿越时空的弊端吧,为保证“现在”的时间线不受扰动,或者说让“现在”的时间线按苏宇想的方向发展,他就必须束手束脚。
如果不是担心这一点,苏宇会直接使用武力碾压。
想知道什么,直接拷打。
心烦什么不爽什么,直接杀。
可这在过去行不通。
他能插手的事件不多,最多就是在关键事件下多推一手。
“现在还没到事件发展的关键时刻,我只能看着。”心想一声,苏宇继续藏在人群中。
时间推移,期间也有几人走上前去请女人唱曲,无不动听至极,无愧头牌之名。
但相应的,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心思活跃起来。
“娘的,那娘皮只是随便唱曲都能赚这么多钱,我不服!”
“我也不服,凭什么咱们拼死拼活还赚不到被赶出门的艺女的零头,要我说咱们直接就去抢!”
“就是,失去花月楼的庇护,她拿什么跟咱们抗衡,还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卖艺,真是找死!”
夜幕将近,人群也骚动起来,但就在这时,银铃声响起,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身穿流纹长袍的女人,她身上的血腥味很重,看上去便是长期处在生死搏杀环境的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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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大人,是玉大人,五品斩鬼使!”
“这下有看头咯,我还道玉大人怎么一直不来,看来是白日工作太繁忙。”
人声嘈杂,苏宇却微微皱眉。玉大人身上的杀意与血腥味是无意间漏出的,那是环境造就,难以收敛。这也意味着玉大人对她其实是没有敌意的。
事件愈加扑朔迷离,既然玉大人对女人没有敌意,那为何青衣女人会沦落到这个处境?
“镇鬼司,介意谈谈么?”玉大人从腰间取出金纹边框黑色实心的令牌。
那是镇鬼司的身份象征。
“小女不过卖艺之人,有何可谈,何必要谈。但大人若执意要问,小女自是知无不言。”
“昨日吉时你在何处?”
青衣女人用纤细玉指点向地面,“小女前日便被赶出花月楼,奈何小女技艺不全,既不会针绣,亦不得缝织,如今只得在这谋取生计,自然一直待在这。”
玉大人点点头,“你等会是要回家去吗?”
青衣女人面露疑惑,“有家在为何不回?我家中还有息女在等待。”
玉大人点点头,眼睛微眯继续道:“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何被赶出花月楼?”
青衣女人沉默。
四周围观的人们同样沉默。
谣言不攻自破。
“不会吧,这事玉大人竟然不知情?听说那林斩鬼使走出花月楼便如魔怔一般,每日不是酗酒度日便是吆喝着要见一次唐氏头牌艺女。”
“是啊,整得大家都以为他是被那狐狸精魅惑,不做职务,连上头都不再给予咱们村镇资源补给。”
问题又被交给青衣女人。
众目睽睽,压力骤升。但她的神情却始终不变,平静回道:
“我被黄妈妈叫去为林大人斟酒演奏,一曲结束后林大人却忽然跑了出去,等他回来时便是一副失心疯的模样。黄妈妈担心上头要问责,不愿淌这浑水,便将我赶出门去,自行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