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男子这样的,普通人最基本的修身、齐家,万万没有士族男子会纠结于这些,说出来只会惹人耻笑。
其实谢宴周也有过叛逆时期,他生于名门望族,自出生起,便循规蹈矩的活着。在书院读书时,某一段时间,内心总有一股无处发泄苦闷之感。
若是他年岁再大些,就会知道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一段历程。
当时和他一起长大的郎君,到了他那个年龄,都开始不受控制起来,无论平时是多端方正直的君子,无论家中管得多严苛,到那个年龄,总是无师自通般有不同的发泄方式。
有些学会放浪形骸,流连花丛,甚至服用一些精神错乱的五石散。有些突然看破红尘,叫嚷着要出家。更多则是同他一般,就这样闷声不响的挺了过来。
他见过自小的同伴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极为不喜,更不喜欢自己也这样的放纵。
可是这些话又无法跟人说起,他祖母年迈,他不愿多说什么让她担心。母亲又担不了事,家族中也没有能再撑起谢家荣光的人。
他的名声在旁人眼中早已固定,他从小就是那样的,认真好学,比别的孩子都沉稳许多。
当然,也有人盼着他能堕落,有友人盼着他能一起沉沦,他们会邀他去哪里游玩,说得绘声绘色。
可是他不喜狼狈,更不喜身体思绪被操纵,就不再与邀他的人来往。
但这次年少时期的动乱,却无法如往常一般轻易平复,终于有一次,他晚间纵马狂奔,感受着夜风自耳旁呼啸而过,感受着往常没有过的自由。
自此之后,他经常晚间骑马去书院山下的官路上狂奔,偶尔途中自己在酒楼买坛酒,马儿跑累了,他拎着酒一个人在河边喝,
他会盯着夜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思考自己这一生存在的意义,也会想着,若是他抛下这一切,去闯荡江湖会怎么样。
又或者,能不能暂时放下这些,去过一下普通人家的日子,去见见江南水乡,看看满湖的晚荷,看看书中雨后初晴,荷香四溢是什么样。
或者再去一次边关,看看草原的辽阔。去最南方,见识见识传言中瘴气缭绕之地。
不过这些都是少年意气,等他喝完那坛酒,便又会晃晃悠悠的翻身上马,趁着夜色连夜回去,第二日照常去学堂。
他习惯压抑自己,不悲不喜,凡事走一步算三步。
玉珠会觉得他好似做什么都格外沉稳,什么都不惧怕,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男子,一个非常非常普通,有着七情六欲的男子。
…………
见他迟迟未答,玉珠也没再说什么,她起身喊着王嬷嬷去让人送晚饭过来,又喊外头的仆妇备水。
谢宴周看她忙忙碌碌的模样,烛光照在她身上,她一举一动都格外温柔。
似乎心口处闷了一天,在此刻得到释放。
玉珠这边忙忙碌碌,一会嘱咐仆妇,又亲自去浴房看了看,见衣裳和水都已备好,才出了浴房去叫他。
她已经下定决心了,既然嫁给他,事事还是做得周全些,反正院中仆妇这样多,她也就负责动动嘴,看一下就好,也累不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