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转身,叫出那人皮囊之下的名字,“豹豹的DNA验证对比不会出错。”
“……”
墨色的发丝垂落,青年指尖的殷红沾染了浅蓝的花瓣,良久的沉默之后,竟是轻声笑了笑。
“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的。”
寒梅图还差了五片花瓣点染。
夜边刀、破阵枪、帝王印、凤鸣笔、夙恨棋。
其中对应的影卫少年、祝影本人都还好说,唯一需要苦恼的就是那位丞相大人。绝代的智谋偏偏安排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如果不是有祝影在这其中斡旋,只怕当初的先帝残党和外戚一派再算上如今的少年帝王加起来,也不够这家伙算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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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有头债有主,她恨的只是设计诬杀的主使,又不是恨整个国家。
无论如何,天下百姓都是无辜的,她既已经历这种家破人亡孑然一身的痛苦,就没必要将天下搅的大乱,让其他人再落入同样的境遇了。
所以这除去帝王所指花瓣的其余四片梅红,就需要用几人的血来亲染,才能确保社稷无恙了。
她的弟子很优秀,至少在当皇帝这方面上比她要合适的多。只是却少了些等待成长的时间…不过他还年轻,未来会有更多时间去慢慢试错,权力就是最好的试错保障。
“狐死首丘…饶是死,也合该你亲自动手才好。他们都不配杀我,只有你能,只有你才能。”
青年抬手握住抵在脖颈上的剑锋,浅茶色的眼眸看向那双略灰的眼瞳,却是轻笑着抬起未沾血的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面颊。
血花飞溅,寒梅图的最后一朵白梅点染了一片。
“到了我吗?这么快…好吧。”
少年从腰间的小瓶里倒出两粒糖果丢进嘴里,却是将袖中匕首塞进她手中,调转锋刃对向自己。
刀锋入肉的声音伴随了闷哼,比常人冰冷一些的温度覆上唇瓣,只是笨拙而克制地相贴片刻就再度分开。
“呼…早就想这么做了,死而无憾。”话虽如此,因为失血过多而站不稳的少年倚靠在她的肩头,还是颇为不开心地小声嘀咕:
“骗人…根本不甜。”
温度渐失,寒梅图的最后一朵白梅点染了两片。
祝影没去陛下赐下的府邸里去寻那位据说宅家宅得厉害的云麾将军。而是径直回了祝府,寻到那处回廊多出一块的屋檐下,瘫坐在竹制的长椅上,给自己泡了杯茶。
“子弈,各处寻你不见,果然是在这里。”少女迈着轻巧的步伐走近,屈指在青年额角弹了个脑崩:
“大夫不是说不能喝茶水,怎么又给自己泡上了?”
“可饶了我吧,好子琪别训了…是给你泡的茶水。”
青年揉着额角瘪瘪嘴,拿起了桌上那只胭脂水釉小碗递过去,看着少女浅啜着尽数饮尽才垂眸,拨了拨腰间丑叭叭的两只香囊。
漏洞太多了,行为动作虽极力模仿但还是不得精髓。
子棋在少时便不服只有男子可入仕途,更不可能在女子科考权限放开后依旧安居后宅。更不用提那些不信鬼神、不擅女红之类的细枝末节,光是豹豹当初的DNA尸骨检验,就足够将眼前这人的身份清晰定下了。
但是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以至于她心里清楚是有意安插进来的卧底的,却还是忽略了那漏洞百出的伪装,张开双臂迎接自己久别重逢的亲人。
颜色发暗的污血滴落在雪白衣襟,所谓的雪衣帝师拆了发冠丢在地上。披散下满头青丝的将军之女搀扶住毒效发作几乎站不住脚的女子,像初见之时那般紧紧拥住。
“对不起。也感谢这段时间的陪伴…姐姐。”
血落衣襟,寒梅图的最后一朵白梅只余最后一片空白,连带着将军令牌一起,于翌日被转交到彻底掌权的少年帝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