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隔三月可能有些晚了,不知道谣言是否已经传开,还是有必要去青阳镇走一趟,一方面是提个醒,一方面也是道个谢。
这宅院无论规模还是材料,都不是她原本拟定的瓦房可以比拟的。造价近乎是原来的七倍不止,光是为了这笔巨款,也要去走一趟道个谢。
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去一趟也好,看看她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祝影颇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反思着为什么自己搞个种田的任务还要考虑这么多弯弯绕绕,晃晃悠悠地往村角落的小草屋走去。
她抬起胳膊晃了晃,用斜阳映照下无限拉长的影子去逗弄早早蹲在门口篱笆外的彩狸毛团子。看那灵巧的猫儿被影子晃地团团转,就蹲下身抱起小猫掂了掂,额头碰碰它的脑门。
很难得的,一头扎进深山里,不落夕阳不回头的谷婆婆早早回来做好了晚饭。并且做的格外丰盛,比祝影这些天弄的生命体征维持餐强多了。
谷婆婆拒绝了和祝影一起搬去大房子的提议,倒也在意料之中。反正还在一个村里,祝影也就没多强求,收拾完碗筷后就抱着彩狸的猫儿坐在院里的草墩儿上——她坐草墩,小猫趴她腿上。被一人一猫抢了座位的老太太抽了抽嘴角,坐在吱嘎乱响的小板凳上。
小板凳已经有些坏了,毕竟用了十好几年,按年龄来算和祝影都有些不相上下。它要是会说话,估计还得管她叫一声姐。
小板凳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某一天突然就有一条腿短了一小截,坐起来总是摇摇晃晃很不舒服。谷婆婆又念旧,不舍得换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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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是什么物件,随便堆放着不用只会坏的更快,但要是接着用的话,祝影又怕哪天凳子彻底坏掉摔到老人,就自告奋勇来修了。
这种小板凳已经很矮了,再如何也不能往下接着锯掉另外三条腿。就只能从短了一节的凳子腿上入手,参考这个时代最为普遍的榫卯结构应用…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只知道经过祝影一番缜密的分析计算,再加以精湛高超的手艺,终于解决了小板凳一条腿咯噔乱响的问题。
“阿婆,坐上试试?”
谷婆婆看着那四条腿整整齐齐、好似冒着某种神秘金光的小板凳,怀揣万分信任坐了上去——
“吱嘎吱嘎吱嘎——”
小板凳发出了凄厉而不堪重负的惨叫。
祝影解决了小板凳一条腿咯噔乱响的问题,现在不是一条腿乱响,是整个板凳一齐尖叫了。
偏偏又奇怪的很,板凳很结实,没有乱晃结构松散的毛病,和普通的板凳没什么两样。可坐上去的时候就是会吱嘎乱响,让人不敢放心大胆地真正坐下去。
谷婆婆管它叫做“白吃饭的板凳”。
于是这个小院里除了她这个白吃饭的人、她怀里这个白吃饭的猫,还多了个白吃饭的板凳——虽然板凳不用吃饭。
“呼,今天的月亮可真好看,就像...”感受到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祝影扬起嘴角,对屋檐下的白发老妪呲牙笑了笑:
“像个大油饼——阿婆,我明天去镇上,买油饼回来吃好不好啊?”
“行啊,反正是最后在我这待的两天了,你想吃什么都行。”谷婆婆手肘支在膝盖抬眸看她,随手挽的发髻就此松散,如雪的发丝就随着月光缓缓淌下满地铺开,满是皱纹的面容也随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吟诗朗月。”
“吟诗?”祝影轻笑着摆了摆手:
“还是算了吧。我一个农民,哪里会这些吟风弄月的雅致东西,又不是什么文人小姐。”
“……也是,村医和农户罢了。”谷婆婆轻叹口气,拾起地上的木簪拢起发丝绕了几圈。一插一转重新挽了个发髻,那种颇为虚幻的感觉就此消失了,又恢复成了祝影所熟悉的模样。
“不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早些歇息把,再睡到日上三竿我可不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