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看着她湿透的身子,有些担心,“洛宁,我们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好不好?”
她现在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这样搞不好弄感冒了,到时候恢复就更难了。
“对啊姐姐,我们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景白也像哄小孩子,一样过来哄她。
面对男人们的关心,洛宁忽然心脏一扯,疼痛难忍。
为什么这么关心她?
为了某些她所不知道的目的吗?
为了在她这里得到什么吗?
他们的关心越是真挚,洛宁心脏就更疼,为什么都这么关心她了,为什么她还是感受不到他们的真诚。
当关心成为目的的外衣,外层的糖衣越是甜蜜,她就越是抗拒,因为她能感觉到,糖衣里或许暗藏着她不知道的剧毒。
洛宁推开夜非的怀抱,直接站起身。
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全部都湿透的。
她后退几步远离这些男人,带着笑容,却又带着无尽的疏离。
她从床头柜拿了烟,靠着墙边缓缓点燃,深吸了一口,望着沉寂的天花板,脑子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们的心悬着。
他们也不知道洛宁此时,是意识清醒的状态,还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
她像一朵沾满血迹的玫瑰花,身上散发着妩媚的气息,却又弥漫着危险的痕迹。
洛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反正她现在很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心里不舒服。
自己像坠入了一个冰与火的地窖。
身体里面有一股肆意燃烧的旺火,在吞噬烧煮着她的血肉。
那些无尽的悲伤和过往,以及男人们之前对她的种种行为,让她莫名其妙地很想哭,可她又哭不出来,只能感受到无尽的寒意。
洛宁有种错觉,抑郁症好像又发作了。
她已经很多年不把抑郁症当回事了。
她把抑郁症当做自己的日常,悲伤是日常,痛苦是日常,所以她完全不在意。
可突然来了一个车祸,情绪爆发的那一刻,原本已经被她封存的悲痛记忆,排山倒海地冲过来,将她压垮。
她觉得她现在是一个疯子。
不折不扣的疯子。
脑海里面没有一件正常的事情。
望着眼前的男人。
望着离裴,她有种想要上去单手掐住他脖子的冲动。
望着陆祁,她现在就想把他睡了。
望着夜非,她有种想要把他扒光的冲动。
望着景墨,她很想跟他感受一下,各种各样的刺激。
望着景白,她觉得这样的小弟,用来调教一定格外有趣。
她脑子里面乱成一团,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
反正她现在不舒服,浑身不舒服。
烦躁,焦躁,痛苦。
一万只蚂蚁在她的皮肤上慢慢啃食,慢慢爬行,并且还发出那种窸窸窣窣刺耳音。
小主,
洛宁单手环在胸前,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死死掐着另外一只手臂,指甲嵌进去她也不觉得痛。
望着眼前的男人,似笑非笑。
又或者她现在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洛宁一直都知道,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她的前方也无人指引。
她在光明和黑暗之中徘徊,在深渊与天堂之间踱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怪人,有时阴郁至极,有时候暗黑无比。
但她之前都能控制。
她能控制好自己的状态,她能在悲伤中找到刺激感,找到愉悦感。
可现在,她好像只能感受到悲伤和难过……
很想掐自己,就像曾经躲在浴室里面,蜷缩在角落里面不停抓着自己手臂,抓着自己肌肤,那个弱小无助的女孩。
她好像又变回那样了……
心脏现在正四分五裂,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可她嘴角依旧挂着淡然的笑。
手中夹着烟。
烟雾环绕着她寥寥上升。
她像是一个人到了无尽的黑暗。
靠在墙边,虚弱的身子,似乎很快就会倒下去,可她没有倒下去就这么站着。
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四个男人,看着这个号是自己属下的男人。
称会忠诚,会服从自己的男人……
景白握紧拳头,看着姐姐这个样子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往前,“姐姐,你到底怎么了?对不起,之前是我们不好,好不好,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别这样看着我们……”
他在洛宁的眼中,看出了讥讽和失望。
望着靠在墙边,虚弱破碎的洛宁,景墨的心也是揪着的,“洛宁……是不是我们哪里做错了,你跟我们说,好不好?我们改,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了。”
到底是怎么了?
洛宁为什么看上去,这么难过。
他想走过去。
可洛宁摇头,“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身子骨实在是太软了,最后撑不住顺着墙壁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一只腿屈着,手搭在膝盖上。
指尖的烟正在孤寂地燃烧着。
看着那个破碎到坠入深渊的人,夜非想起在星元监狱霍琛说的话,洛宁曾经得过非常严重的抑郁症……
一个年少时期都在黑暗中度过的人,你要她怎么寻找光明,你要她怎么开怀大笑,悲伤已经是她最好的情绪了。
她一直都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碎片,一直在悲伤中,用刺激感来麻痹自己。
她给自己建立了一个安全的屏障。
只要足够薄情,只要足够冷漠,悲伤来袭的时候,她不至于那么难过……
可现在,那一层安全屏障好像崩塌了,一个无亲无友的异世界,一群目的不纯,却假装很在意她的男人们,她孤零零的一颗心依旧没有依靠,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洛宁闭上双眼,嘴角上扬,她想她可能是真的又生病了……
因为她有点撑不住了。
以前她能控制悲伤。
可现在她好像控制不住了。
离裴看着她破碎的样子,心碎成了一块又一块的残渣,落在地上,他踏着碎渣走过去。
对不起。
是我做错了,是我离裴错了……
离裴单膝跪在洛宁面前,手中的塔罗牌忽然变成一把尖刀,把刀放在洛宁的手里,嘴角勾起明媚笑意,“阿宁,我割我的血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