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说：“阿姨，她要自杀，跳水了，我把她救上来了，阿姨，快打120。”

齐咏娟赶紧翻出手机打了120。

叶英又说：“阿姨，也得打110报警，她说自己被爸爸强奸了好几次，实在活不下去才跳水自杀，我在二楼打扫卫生，她自杀前和我说的，她从二楼跳下来的，现在还没把水吐出来，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阿姨报警吧。”

齐咏娟吓得脸色苍白，手都在颤抖，过了好大一会儿，穆于芝吐出一口水。

叶英接着说：“阿姨，你看着她，我手机在里面，我来报警。”

齐咏娟摇着头，嘴里嘀咕着不能报警，不能，不能，她起身上前揪住叶英的头发，然后将她推到泳池里，抓着她的头发不放手，这时，齐海进来了，他看到泳池里的一幕，赶紧上前阻止。

“姐，你在干什么？”

“弟弟，你别管，她不能活着，她要报警。”

齐咏娟一直不撒手，叶英在水里一直扑腾着，水花飞溅，那天是个艳阳天，谁折射的光影在穆于芝朦胧的视线里变成色彩斑斓的彩虹，她半睁着眼，却什么都听不到。

齐海眼睁睁看着齐咏娟将叶英溺毙在泳池里。

视频中，齐咏娟和齐海双双蹲在地上，背对着镜头，以至于造成的视觉局限是他们共同参与将叶英溺毙的罪行。

这就是她杀死叶英的理由。

报警意味着什么，齐咏娟知道，很早之前，她就知道穆启荣对穆于芝做了畜生一样的事，可她不敢言不敢怒。

也正是因为这一次，齐咏娟把穆于芝自杀的原因告诉齐海，齐海才去殴打了穆启荣。

当时的穆启荣是市里最有名气的企业家，背负强奸自己女儿的丑闻，这样的事怎么能报警呢？何况齐咏娟怎么敢得罪穆启荣，她比谁都了解穆启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回忆只能留存在她的生命里像一条永远无法磨灭的疤痕。

所以她为自己洗白，她不是加害者，她是受害者，没有穆启荣，她的人生不会如此残破不堪，以至于在养老院她看到安晴的时候，也许是出于同情安晴与她经历着相同的遭遇，她才会间歇性的清醒过来，提醒安晴并告知她一些事情。

过去这么多年，她觉得靠疯疯癫癫的人生来为此赎罪，可警察却来养老院找她，她只能装得更疯，刺了木醒，希望警察不要再来找她。

她想一直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完余生，那些穆远航给她配得药早被胡七爷安排的人调换成了维他命，知道她装疯了只有胡七爷，连齐海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装疯是怎么被胡七爷发现的，或许是一个眼神，又或许是一个微妙的动作，胡七爷那天亲自来找她，她谢绝了胡七爷的好意。

她想起这匆匆的半生，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

可她比谁都清楚装疯为了什么。

有些事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