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常喜把圣旨往怀里塞进了些,走到墙根子底下堆雪旁的饿殍前,拢着手咂嘴道:“可怜啊,就这么冻死了,兴许是饿死的呐!”
这饿殍全身通紫,皮包着骨头,已经硬实了,看来死了一段时间了。
常喜把破被子绽露出来的芦花往里塞了塞,盖上饿殍的头道:“哪个缺德的被子里放芦花,这不冻死才怪哩!”
又瞅了一眼瘦干成宫里捞鱼用的金竿子的手腕,长叹一声:“还真是饿死的鬼,下辈子投胎去个官老爷家,做个富少爷吧,哎。”
做好这一切,抓起墙根子西面的白雪搓手,使劲搓手,把一双手搓得又嫩又通红。
他常喜本来也是这命运,小时候家里穷,被姑姑送进宫阉了。从小太监做起,一路做到了太监总管,最后到了武帝身边做随侍,虽然身体残了,也好过冻死,好过饿死,好过大冬天的,死在皇城根子脚下。
“哎——”他再次叹口气,拍掉手上多余的雪,起身,听到不远处那京兆路百丹阁北面方向,传来两匹马蹄声。
这么晚了,谁还会在路上。
不管谁在路上,常喜都不能让那人看到他站在死人旁,于是,快步走到马儿边,踩蹬上马,沿着城墙西面走了些距离,很快,身后就传来一声“吁……常喜公公,这么晚了,去哪啊?”
常喜兜着马儿陪笑转来,躬身抱拳,柔声应道:“原是三皇子殿下。”说着滚马下鞍,两手轻打袖口,在陆祺轩的马儿前欠身跪下道,“奴才给惠王殿下请安。”
陆祺轩勒着缰绳,病娇柔美的面容把冬日的雪都比了下去。他
本就生得阴美,在受了秦王那几脚后,便被陆瑧之命人早早送回了燕地,到如今,已养了小半月。
他两额垂下的墨发,在寒风寂夜中把惨白的俊脸衬托得更美,让女人都自愧不如。
“常喜,你起吧,”陆祺轩注意到常喜鼓囊囊的胸口,狭长的狐狸眸子微微转动,心想难道是父皇半夜传旨给谁?难道……
是桐儿出事了?
是桐儿回了?
常喜双掌撑在冰冷的雪地里,应声“是,谢惠王殿下。”便起身。
“你……”陆祺轩指了指,“本殿下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已过半夜,常喜垂眸沉默一眨眼功夫,道:“是,殿下。”
陆祺轩再看了一眼常喜胸膛前鼓起的苞,有棱有角的,不就是圣旨吗。这么晚了,什么旨意非要现在传达。
“父皇让你去传旨吗?传给谁?可是给我九皇叔?”
他不是在担心陆瑧之,相反的,他想杀了他。夺妻之恨,当他陆祺轩的面辱妻之仇,甚至一度让尹桐儿怀上的世纪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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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祺轩恨不得把陆瑧之千刀万剐了。
甚至每个日夜,他都能记起陆瑧之说的那句话:“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