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衍依稀记得,那一夜,下着很大的雪。
他小小的身子跪宫殿外,止不住地颤抖,而他含着泪的眼眸中,倒映着的却是熊熊大火。
母妃也在那大火之中,他哭得声嘶力竭,似要将所有委屈和恐惧哭尽。
烧了,什么都烧没了,连同他的母妃,一起化为了灰烬。
前一天,母妃和他说:“衍儿,母妃累了。衍儿,答应母妃,务必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便将脖子上一块随身带着的玉佩戴在了萧翊衍脖子上。
“母妃走后,朕有段时间特别恨她,恨她如此狠心将我一人抛下。可后来,我知晓她真实身份的时候,却又只剩下了心疼。那时候,她必定极为痛苦吧!”
原本是南陵的掌中宝,却在西玄过成了这般模样。
一边对南陵的父皇母后心怀愧疚,一边是对心爱之人的心死。
两种痛苦的情绪无时无刻地撕扯着她的精神与肉体,她该有多痛苦,才会选择这般没有退路地方式离开?
灵妃死后,前太后便迫不及待将萧翊衍扔去了南陵当质子。
因为小小年纪的萧翊衍竟表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机敏聪慧,她生怕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
刚到南陵,他确实受到了许多的羞辱,毕竟是质子的身份,没人会喜欢一个邻国的质子,大抵都是瞧不起的。
毕竟在他们看来,质子都是被抛弃的人,一个在自己国家都不受宠的人,自然没有人撑腰,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所以,那时候,一些奴仆都欺负年幼的他。
可他始终记得母妃对他说的:好好活下去。
无数个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便会想起这句话,在母妃眼中,他向来是听话的。
母妃的叮嘱,他一定要听,即使再痛苦,也会咬牙坚持。
就这样,他在南陵度过了十多年。
后来,有一次,南陵国君无意中发现了他脖子上的挂坠。
这才得知,萧翊衍竟是他最宠爱的妹妹的孩子。
后来,他婉拒了舅舅想要将他的身份告知天下的想法,继续在南陵当着质子,除了南陵国君,其余人都不知晓他的身世。
这样一来,西玄派来监视他的人便不会察觉。
国君虽然无奈同意了他的做法,但到底做不到像之前一样的视而不见。
偷偷在他身边安排了暗卫保护,萧翊衍也只能由着他去。
此次攻入洛京城之前,他便给南陵国君送了信。
没想到前来的竟是上官冥。想必舅舅已经将萧翊衍的身份告知他了。
听他轻描淡写地说完,白长宁早已泪流满面。
张开双手,紧紧抱住了他。
“萧翊衍,我真后悔,后悔没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认识你。”
若是可以,她宁愿这一生重回到他三岁之前,这样说不定能帮他避免所有痛苦。
萧翊衍揉了揉她的发顶,而后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身,久久没说话。
这些事情,像是一块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口,每每想起,连呼吸都是刺痛的。
原以为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没想到今日都说与了长宁听。
“长宁,你会不会也像母妃那般弃我而去?”
“不会。这一世,我定会像爬山虎一样缠着你,休想逃脱。”
“好,被你缠着,朕心甘情愿。呵呵呵。”
萧翊衍环着她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眸光深邃:长宁,你或许就是朕的救赎吧!
白长宁没想到,今日的话,很快便会打脸。
不得不说,苍晏的执行力还是很给力的。
傍晚时分,霞彩漫天。
一身狼狈的苍晏带着一队禁卫军,浩浩荡荡地回宫了。
正好碰见了饭后散步消食的白长宁。
“臣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扑哧~苍晏,你这造型挺别致啊!”
沛儿也在一旁捂嘴偷笑:“苍晏,你这是掉泥坑里去了吗?”
此刻的苍晏,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头上沾满了杂草和树叶,脸上和身上都沾有不少污泥。
苍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尴尬地挠头傻笑,黢黑的脸上两排白牙格外醒目。
“嘿嘿,是狼狈了点,但是臣不辱使命,出色地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
“使命?”白长宁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萧翊衍让他抓蛇的事情。
“三百条蛇,你就完成任务了?”
苍晏拍了拍胸膛,一脸骄傲。
“那可不,我苍晏出马,一个赛俩。区区三百头条哪在话下?蛇王我都给搞来了。”
说完,他示意后面的兵士揭开黑布,一个铁笼子里居然躺着一条身子盘成好几圈,成人腰身粗细的黄金大莽,估摸着有十几米长。
见黑布被揭开,那硕大的三角形蛇头猛地扬起,泛着幽光的竖瞳恶狠狠地盯着苍晏的方向,仿佛要将其洞穿。
“啊!”
沛儿吓得连连后退,后退的同时还不忘拉着自家主子。
白长宁倒是不怎么害怕,打小她最怕的就是老鼠,经历上一世之后,最恐惧的便是蚂蚁,对于无毒的蛇倒是不怎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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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安全的区域观赏,还是没关系的,况且那黄金蟒还被锁在铁笼内。
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蟒蛇,不由又上前两步,仔细观看。
“这黄金蟒本就稀少,这么大的黄金蟒更是绝无仅有,苍晏,你能将它擒获,当真是太厉害了。”
苍晏都被她夸的不好意思了,脸上微微发烫,好在泥巴够厚,看不出来。
“谢皇后娘娘称赞。只是这黄金蟒这么大只,也不知活了多少岁月,肉会不会太老太柴?”
这黄金蟒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抓到的,要是肉质太柴,皇后娘娘不爱吃,那就白费力气了。
白长宁心中诧异,“你抓它是为了吃肉?”
黄金蟒朝着苍晏不停地吐着信子:你丫要吃谁的肉?有种再说一遍。呜呜,不就是阴沟里翻了船,被他擒获了吗?再来一次,它绝对不会输。
苍晏郑重点头:“不然呢?这蛇王除了杀了吃肉,还能有什么用?”
黄金蟒泪奔:它堂堂一蛇王,竟然被嘲讽了。不过,它貌似除了一身肥膘,好像真的没什么用处。
真相的它,不由将硕大的蛇头垂下来,蛇脸上满是颓败感。
不多时,萧翊衍来了,看着笼子里的蛇王,眼露疑惑。
苍晏见自家主子来了,邀功似的上前。
“陛下,您交代臣的任务,臣完成了。”
“这便是你寻的蛇?”
苍晏点头,丝毫没注意自家主子的剑眉已经蹙起。
“正是。”
“可朕说的是三百条。”